大臣中站出一人,“陛下,是否要召集神策軍迎敵?”
“此卿之言,速去!”
一滴冷汗自白志貞臉上滑落,他趕忙彎腰請罪道:“陛下明鑒。神策軍精銳多在河朔山南之地平亂,留京之神策軍雖多,恐難當涇原之虎狼……”
“白卿。”
“臣在。”
“速去!今日若無神策軍保架,你我君臣皆要落于匹夫之手!”
白志貞這才無奈告退。他自己招募的兵丁,他自己還不清楚嗎?當時為了湊夠人數搞業績,神策軍大部分人都是長安城內沽販之走卒,不過冒領軍籍以求減稅而已。這群人平日便居住在長安里坊之中,倉促中想要集結,也根本找不到人,就算能找到人,一群販夫走卒也不可能敢去抵擋彪悍的涇原軍馬,就算真有人敢……那也打不過啊!
而在浐水邊的大營內,眾軍士很快就看到了朝廷做出的反應——城門大開,普王李謨帶著大批的儀仗前來,當然更重要的是其背后的二十輛大車。
隊伍至軍門前停下,姜公輔身著一襲青衣,獨自一人策馬來到營門口,這分膽氣就連楊清都忍不住在心里給他點了個贊。
“諸位軍士皆是朝廷干城,之前乃天子疏忽,小人蒙蔽,給以劣食。而今諸軍之憤怒上達天聽,故天子命我領帛二十車以犒軍,還請諸將打開營門,整頓軍士,領受賞賜!”
營內一時安靜了下來,姜公輔就這么矗立著,他相信軍士嘩變定是有心人推動,如今賞賜來了,一切危機自然能夠化解。
然而很明顯,他只猜對了一半。確實有人在背后推波助瀾,但是涇原軍本身的怨氣,可不是區區二十車帛可以澆滅的。當然,最重要的是,所有營以上的將校都集中在中軍,他們似乎是聽從了姚令言的什么命令,知道現在也沒人站出來約束士卒,當然,若是任由他們自己選擇,恐怕大多數人反而會率領軍士叛亂——吃到糙米飯的人,可不止普通軍士。也不知道真是皇帝指使,還是王翃的私自行事,涇原軍上下糙米飯管飽。就這種態度,這些將校沒站出來直接鼓動士兵攻打長安城就已經很給朝廷面子了!而他們都是如此做想,那指望下面的隊正、伙長約束士卒,便真是癡人說夢了。
雖然失去了所有軍官的管束,但是這并不意味著這支軍隊至此就徹底失控。畢竟他們還有同一個發泄的目標。
不過,楊清看了看依舊站在輜重車上鼓弄唇舌的朱伙長,不由對著刀已出鞘的焦大感嘆道:“士卒的**已經被瓊林、大盈二庫給挑動起來了,豈是二十車財帛可以平息的?焦叔若要入城搶掠,現在便可,記得留吾一份便是。”
焦大抽了抽胡子,最后將橫刀歸于鞘中。
而營外的姜公輔很快就得到了他最不想要的結果。大營中再次鼓噪起來,朱伙長的聲音格外的響亮:“我等為朝廷拓土二十載,平亂十載,守邊二十載,莫非只值帛二十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