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清心想,沒錯我早就想這么干了,可是這群驕兵悍將哪會把他這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娃娃放在眼里?當然話不能說得這么直白,楊清嘆了口氣道:“非我作壁上觀,實在是軍中伙長多如牛毛,我者,人微言輕,更兼年幼,恐難服眾……”
“二郎!軍中何以觀尊卑?不過強者為尊,弱者為卑。二郎當日只身向敵,斬首三級的事兒,莫非以為健兒們都不知道嗎?況且我等行至此處,依舊衣甲完備,彼輩亂兵早將軍械丟棄,安能敵我?只待斬殺不尊號令者,便可震懾涇卒,則必為我所用也!”
楊清頓時悟了,鎧甲這玩意兒在古代之所以是管制物品,私藏等同造反,便是因為其變態的防御力。想當初楊清一身鐵甲被一群吐蕃騎兵圍毆,都沒有受到致命傷,其強悍可見一斑。
實際上在中晚唐的方鎮軍中鎧甲還是分辨官兵的依據。中晚唐的方鎮軍可比不上中央的神策軍,能靠衣著與鎧甲將等級劃分得十分嚴明。在方鎮軍中,尤其是涇原軍這樣的邊軍,連口糧都不能自己,需要從別的州郡調撥,朝廷為了節省運力,輸送多以糧食為主,那么涇原軍的缺少衣甲就可以理解了。
衣還好,之前段秀實擔任節帥之時,沒到春冬都有成衣發放。甲就不一樣了,制甲是個技術活,雖然軍中也不乏鐵匠出身的士卒,但是原料的缺乏以及朝廷一定程度上的防備,便決定了涇原軍盔甲的缺乏。往往只有最精銳的選鋒或是軍官才有資格穿戴最完備的甲胄,大部分士卒都著皮質的兩當。而還有一些士卒只能身裹一片牛皮或是無甲——這類人以臂張弩手或弓手居多,他們本身不需要近身廝殺,列陣也位于軍陣后方,自然不需要多么精良的甲胄。
而楊清和朱三的兩個伙都是將軍韓旻麾下的選鋒,無論是兵器還是甲胄都是最完備的,一身鐵甲,認識的自然知道楊二郎的威名,不認識的也多半會以為是個將校。不過也確實,常常有士卒從選鋒調出,基本都能升一到兩級,那楊清自稱一聲營指揮使也毫不過分。
朱三的語氣漸漸軟了下來:“況而,我觀二郎氣質,并非尋常士卒可比,置于行伍之中,若鶴立于雞群,若登高一呼,必有泰半相從。此天賜良機,二郎難道要拱手想讓嗎?”
楊清沉默了,他不得不承認,朱三說的很有道理,什么“登高一呼,泰半相從”的話絕對是運用了夸張的修辭手法,但是只要楊清能保證他們目前為止的搶掠所得,再許以他利,恐怕還真有一半的亂兵愿意聽從他的號令。
至于朱三所謂的氣質,楊清覺得多半和自己前世所受到的教育有關,畢竟讀過書的人為人處事,總歸和大老粗不盡相同。不過……似乎好像原先的楊清就與軍營里的士卒格格不入來著?記憶似乎沒有接受完全,很多東西楊清都不大記得了。
“朱三郎,三載前太尉至涇原,你可護衛左右?”
“那是自然,當時我就跟在太尉身后,還與太尉一起檢校涇原諸軍。”
“焦大,你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