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督……”
“馬郎,你我何許人也?何須那些虛禮,不瞞你,一開始得到這個稱號我也有些詫異,這個稱號多半是封給胡人部落大酋的,比如哥舒部、阿悉結部、阿利施部落等,分別賜予公候爵位和都督、大都督封號,有的還掛一個某某大將軍以及該部可汗的名號”、
“估計你也知道了,我去的是居延都督府,號為大都督,實際上該部處境艱難,形勢岌岌可危,漠北不比西域,大部落眾多,更兼剽悍善戰,沒一個好相與的,此去兇吉如何完全不知,我母乃霫部獨孤氏之后,朝廷也就是看在這面上才讓我去料理該部,故此才有這些爵位和封號”
“安西、北庭管轄大小部落幾十個,有公爵和大都督封號的不下十位,馬郎還是稱呼我為‘孫郎’或‘大郎’最好”
初起的寒風中,馬璘怔怔地看著孫秀榮,內心卻是翻起了大浪。
“孫郎也就比我大一歲,出身還不如我,可他自從五年前走出蔥嶺,便一年比一年高,眼下更是做到了大都督的高位,雖然是一個羈縻大都督,沒在吏部正式掛號,只是在禮部和鴻臚寺登記,但那也相當了不起了”
“雖然有些別扭,不過他短短五年走過的路尋常人一輩子拍馬也趕不上,眼下調往霫部,路途艱險,不下萬里,尋常人嚇也嚇到了,他看起來卻是云淡風輕,與他相比,我就是那皓月畔的螢火,難道自己就這樣在北庭蹉跎一生?”
不過想到程千里的叮囑,便說道:“既是這樣,我就不客氣了,大郎,前面一場迎親儀式正在舉行,你既然來了,不妨一起觀禮”
“哦?具體是何情形?”
“大郎,從這里開始,一直到輪臺附近,都是處密部的牧場,再往東就是拔悉密的牧場,你也知道,在漠北,拔悉密、葛邏祿、回鶻號為除開突厥人之外最大的三個部落,此處拔悉密橫跨大漠南北,金山、天山都是彼等牧場”
“拔悉密再往東,就是沙陀部,無論處密,還是沙陀,都是五千帳左右的小部落,朝廷為了平衡拔悉密,自然要讓處密、沙陀親近起來,眼下沙陀大酋與你年歲一樣,叫朱邪骨啜支,在朝廷的撮合下,就要迎娶處密部大酋嫡女”
(朱邪骨啜支,后唐李存勖的五世祖)
“如此大事,自然要程都護親自主持……”
孫秀榮聽出了馬璘嘴里的一絲譏誚,便笑道:“難道這里又有甚蹊蹺之處?”
馬璘嘴巴動了動,終究沒有將實話說出來,訕笑道:“有甚蹊蹺?只不過朱邪骨啜支迎親后還有跨越拔悉密部落回到蒲類海附近,而處密部此女生得嬌美異常,拔悉密大汗早就瞧在眼里,可惜朝廷卻先了一步”
“拔悉密對大唐自然有絲毫違逆,不過對于路過的沙陀都督還是不會客氣的,我是憂慮朱邪骨啜支這廝雖然娶得美嬌娘,但能不能平安抵達蒲類海卻是一個問題”
孫秀榮見他在說此話時眼皮在微微跳動,便知曉他在說謊,便說道:“無妨,我是大唐歸義公,手中還有圣天子頒發的命令各部接濟糧草的圣旨,還有欽賜的尚方寶劍一口,既然被我碰到了,就送沙陀人一程,反正我也要路過蒲類海”
“那是,那是”
馬璘明顯有些言不由衷,讓孫秀榮倒是有些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