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等以前不是在豐州附近放牧嗎?怎地遷到了如此惡劣之處?”
“這……”
孫秀榮向他湊近了一步,“延鐸,你是薛延陀部后裔,在居延海與白亭海之間更加廣袤的荒漠里還有一個同樣出自薛延陀部的部落,在豐州時是被突厥人趕出來的吧”
“你知曉我是要去哪里嗎?”
延鐸心中一動,“馬虞候之前說過,說是要去漠北霫部……”
孫秀榮點點頭,“確實如此,若是別的部落也就算了,不過你等薛延陀人吃苦耐勞實在超出大多數部落,霫部,最近五年丁口衰減的厲害,你若是愿意的話,可以收拾行囊與我一起去霫部,今后那里的牧場就是薛延陀與霫部共有的牧場!”
延鐸:“……,大都督,你是知曉薛延陀人與大唐的隔閡的……”
孫秀榮不置可否,“你可能聽到過我的一些傳聞,眼下,能夠容納你等的,也就是本督了,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見延鐸還在猶豫,孫秀榮繼續說道:“也罷,你也可以去東邊找呼延衛國商議,你若是與呼延衛國商議好了可直接去豐州,此去豐州還有大約兩千里,我會在居延海做最后的一次補給,然后沿著大漠北驛道以每日百里的速度東行”
“也就是說,我最遲二十日抵達豐州,到達后,我會在豐州休整十日,眼下是十一月底,我希望在年底前能夠看到你等”
“你等若是有意,可以提前派遣騎兵在呼延山南面的驛道等待我軍偵騎的接應”
(豐州,后世巴彥淖爾附近,呼延山,后世天山東端延伸段烏力吉賽罕山,位于阿拉善沙漠北緣,陰山西端以西約莫四百里,河西北驛道必經之處)
對于這一切,出自“呼延部”的延鐸自然知曉,不過他卻搖搖頭,“大都督,你我初次見面,我為何要相信你?何況從豐州到黑城都是單于都護府的地盤,黑城附近又被突厥人占據了,你如何過得去?”
“還有,豐州的郭子儀很是厲害,他能讓你在豐州盤桓十日?還能帶著部族一起走?”
孫秀榮沒有說話,而是蹲了下來,面前正好有一顆干枯的野草,別看眼下這棵野草是干枯的,不過到了初夏季節,只要有一場小雨,一場毛毛雨,這棵野草就能復活,然后又變成綠色。
當然了,在它的周圍還有它播下的草種子,春夏季節會一起發出新芽,但最終能成功鉆出地面的肯定不是全部。
孫秀榮一把將這棵枯草拔了起來,以他如此大的力氣,竟也花費了一番功夫才成功拔起來,可見這棵枯草的根系有多深。
“延鐸你看,在此地,像這樣的野草一畝地最多有一百棵,最少三尺才有一棵,但到了豐州,則是漫山遍野,豐州地,據說已經被鐵勒人、突厥人、鮮卑人占據了,人家是不會輕易讓出來的”
“不過在霫部,那里的草原自然不如豐州地,但也相差無幾,至少河流、胡泊眾多,無非是野草枯萎的早一些而已,同樣是漫山遍野……”
“大都督,你未去過霫部,是如何知道的?”
“咳咳,朝廷既然封我為霫部大都督,自有鴻臚寺的人員跟我講過那里的情形,其南北、東西寬度都差不多五百里,一到春夏時分,到處都是綠色的,還有,據說那里的馬匹也是漠北最好的,大唐的黃驃馬幾乎都出自那里”
延鐸的眼神似乎有些迷離了,說實在的,他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眼前這位年紀與他差不多之人,雖然貴為霫部大都督,但他確實不知曉他到了之后如何在那里立足。
不過他見到了孫秀榮眼睛中滿滿的自信,那種迎著風沙卻絲毫不眨眼睛的自信,這種自信他只從一個人眼里見過。
那還是他跟著自己父親剛從呼延都督府西遷時,從長期在豐州擔任軍職的郭子儀眼中見到過。
“也罷,我先去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