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史朝清的興趣來了。
他倒不是想破壞高如震的好事,他可是清楚高鞠仁的厲害的,他就是想去瞧瞧熱鬧。
不過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剛才那滿臉粉刺的朱泚(后世藩鎮之一,眼下還是一個少年)旁若無人地說出那番話來,有兩人聽到了卻是暗自吃驚。
一個是薛岸,眼下的他正跟在鐵彈營里,他可是知曉自己的堂兄薛暮云也是那胡女的恩客之一的,依著薛暮云的脾氣,幸好史朝清平素從不去馬市,若是這兩人碰到了,薛暮云必死無疑!
當然了,在此之前,薛暮云首先與高如震掰扯清楚后才行,依著史朝清極好熱鬧不嫌事大的脾性,那是巴不得高如震與薛暮云打起來的。
一個自然是白解憂了,他跟著李繼勛來到幽州城后雖然去過馬市,也知道夜光居,更是知道白夫人的存在,但他并不知道這白夫人就是他龜茲王族的人
當然了,以他的身份,就算知道了也無法讓白夫人脫籍,高仙芝是得罪了安祿山的人物,被先帝蓋棺定論了的人物,眼下安慶緒還是明面上的大燕皇帝,他一個小小的摩尼衛錄事參軍豈有資格讓其脫籍?
何況,他還是白孝德的長子,碎葉軍的人,豈能因為家族的事讓碎葉軍的秘密暴露出來?
......
夜光居,來給白夫人做壽的恩客逐漸多了起來,其中既有城里的人,也有城外的豪商巨賈,當然了,城里的人多半是達官貴人的家丁、管家這樣的人物,像高如震、薛暮云這樣有頭有臉的人物僅此二位。
這些人自然知曉史朝清出城了,不過他們都是繞道布市過來的,他們雖然也算有些身份的人物,但與史朝清比較起來完全不夠看,以史朝清目下的身份和眼光,捏死他們就好像捏死幾只螞蟻一樣輕松愉快。
于是,他們就只能繞道,但高如震仗著自己的身份沒有管這么多,因此,在一眾恩客眼里,高如震自然又凸顯出來了。
夜光居的后院已經開了好幾桌,都是尋常與白夫人交情匪淺的恩客,這些人的關系錯綜復雜,不過也正是如此,白夫人母女才能從容游走于其間,否則早就被某個人拿下了。
高如震、薛暮云兩人一左一右坐在白夫人身邊,此時的心情卻復雜得很。
高如震想著,“等過了中秋,干脆將綺羅與憐兒都收到房里算了,憐兒就讓給鞠仁,這里面最厲害的也就是安守忠的管家,眼下安守忠跟著孫孝哲鎮守長安,朝夕不保,自己只要交好周摯,讓其向周王與我說話,區區安守忠也不在話下”
(安守忠,安祿山義子之一,與崔乾佑、田乾真一起號稱燕軍三大名將,安祿山稱帝后被封為郡王,周摯,史思明頭號心腹謀臣,其稱帝后的首席宰相)
薛暮云看著一眾“恩客”,心里卻說不出的厭惡,不過以他的身份,任何一個他都招惹不起,只得在內心暗自徒呼奈何。
夾在中間的白綺羅自是左右為難,不過她在歡場待了多年,自有處理這種局面的能力,她與高憐兒兩人,一人擅長胡旋舞,一人擅長撫琴(琵琶),眼見得高、薛二人各有心思,自然知曉什么,略略吃了幾杯酒后便站了起來,準備以歌舞化解眼前的尷尬。
其實,夜光居的老板也隱隱嗅到了場中的微妙處,一眾胡女早就準備妥當了,正等著白夫人發話呢。
等白夫人帶頭跳幾支胡旋舞,再略略吃幾杯酒眾人也就散了,都是面上的人,在這種場合還是拎得清的。
于是,胡琴、琵琶、羌笛交錯響了起來,以白夫人為首的幾名胡女翩翩起舞。
場中的微妙稍稍緩解了一些,都被胡旋舞吸引了過去。
“啊!”
白綺羅已經開始跳第二支曲子了,正在快速旋轉的當口,寬敞蓬松的綠蘿裙也飛舞了起來,露出了里面的白綢褲,此時她突然大叫了一聲,然后先是捂著額頭停了下來,瞬即又仰天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