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獻誠說道:“此事的關竅就在高如震,承蒙大家看得起,我在高鞠仁面前也有幾分薄面,你現在殺不殺這些人都無關緊要,但你若是殺了白解憂,就必定得罪守衛范陽倉的史記勛”
(史記勛,就是李繼勛,他混入燕軍后的化名)
“而史記勛除了是摩尼衛的都尉,還是祆寺的大薩寶,在城里一眾祆教徒中頗有聲望,又鎮守范陽倉,何等重要?!若是將白解憂殺了,必定逼反史記勛,這又是何苦?”
“眼下唯一的辦法就是穩住高鞠仁,此時想必周司馬已經展開行動了,不過在下實在放心不下,得趕緊進城面見高鞠仁才行!”
說著他湊近史朝清,“王爺,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高如震是被彈弓射殺的,將其推到薛暮云的頭上旁人一眼就看穿了,薛暮云的堂兄薛岌是幽州留守大軍中的裨將,同樣不能輕易得罪”
“白解憂也不能殺,于是就只能推到鐵彈營一個不太緊要的衛士頭上了,此事想必郡王能輕易辦妥”
史朝清點點頭,平素他將鐵彈營聚在一起時,還經常用彈弓擊打衛士的面部,若有忍受不住的就會面臨更大的責罰,其中自然也有失手被打死的,無非是事后多給其家眷一些撫恤罷了。
張獻誠說完此話就走了。
史朝清回到人群當中,他朝著辛萬年看了看,辛萬年頓時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剛才他也想通了一件事,那就是在已經射殺高如震的情形下,就不能再得罪摩尼衛和薛岌了。
他走向了一個衛士,那人平素就以花言巧語諂媚著稱,武藝倒并不出眾,那人見辛萬年向自己走來頓時明白了什么,但他也無可奈何,他只是辛家家奴出身,本來憑著花言巧語才能混到跳鐵彈營,眼下要為主子去死也只能認命。
不過他既然能進入鐵彈營,除了花言巧語之外肯定還是有一些能耐的。
他自然要為主子赴死,但也不能平白死了,此后若是史朝清絕情絕義,將其家眷整個牽連上也是大有可能的,他作為史朝清身邊嘴巴最利索的人,平時少不了擔當傳令兵的角色,自然也與城內外諸人熟識。
在整個鐵彈營里,他最信任平素沉默寡言的尚可孤,于是在辛萬年走到他面前之前,他在尚可孤耳邊說了幾句話。
他死了,被辛萬年同樣用彈弓射殺了。
辛萬年的用意是:“此人平素就膽小,慌亂中誤殺了高如震,世子知曉后大怒,為了給高將軍報仇,同樣用彈弓射殺了他,若是將活人送到高鞠仁面前自然是好,但此人生性膽小,必定守不住口風,還是殺了好”
不過他并不準備放過白夫人,他認為:“高如震是為了給這個胡姬做壽才過來的,算起來此女也有些責任,將其送給高鞠仁,讓高如震的夫人對其進行折辱,也算稍稍減緩一些高鞠仁想要復仇的心思”
在走向白綺羅之前,辛萬年對著尚可孤說道:“霫兒,此人剛才與你說了甚?”
(霫兒,尚可孤的諢號)
尚可孤說道:“他想讓我照顧他的家眷”
辛萬年點點頭,沒有絲毫懷疑,平素在鐵彈營尚可孤就以講義氣著稱,與所有的人關系都很好,此人臨死之前找上他也不意外,他唯一有些意外的是,此人既然是辛家的奴才,為何不直接向我說,還巴巴地找上胡兒?
不過眼下他也想不到那么遠,他直接找上白解憂,“此人我必須帶走,放心,我對胡女沒有興趣”
白解憂問道:“那你為為何要帶走她?”
辛萬年答道:“高如震時因為前來為此女做壽而死,此人多少有一些責任,必須帶走!”
白解憂卻說道:“如果我不同意呢?”
辛萬年一愣,在鐵彈營他就是二號人物,僅次于史朝清,從來也是說一不二的,今日卻在白解憂面前吃了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