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悍然迎上李紈的目光,一雙鬼靈精的眼睛小狐貍似的瞇了瞇,嘴角一揚,“大嫂子好沒道理,我們姐妹們一向也不見別人,只跟著大嫂子學些道理,你平日里教得我們大頑大笑,如今反來怪我和寶姐姐?”
“我哪門子教你們頑笑了?”李紈又好氣又好笑還很無語,招呼眾人評理。
“你們聽她這刁話,他領著頭兒鬧,引著人笑了,倒賴我的不是,真真如寶丫頭所言,鳳兒不出市俗,玦兒不過馬屁,單只這顰兒一張嘴,最最尖酸,教人又愛又恨!”
眾皆笑罷,發現賈玦還尷尬的站著,不由疑惑。
賈玦幽怨的望著賈母,委屈極了,“可見老祖宗是個喜新厭舊的,既得了林妹妹,身前竟果真沒了我的坐次。”
眾人這才發現,先前賈玦沒在,賈母喝多了一時糊涂,排座位時倒忘了他,不由都強忍住笑,不敢表露出來。
獨有王熙鳳,咋咋呼呼指著賈玦哈哈大笑,“瞧我說什么來著,果真是搶位置來了!”
薛姨媽笑了笑,招呼賈玦,“我的兒,到我懷里坐著吧。”
賈母見薛姨媽就在黛玉邊上,面上含笑,“也不是小孩子了,姨太太也太寵著他。”
薛姨媽呵呵笑道,“能有多大,又沒了娘,可憐見的,別說我偏疼他些,便是老太太不也慣著他?”
賈母瞪了還真往薛姨媽處去的賈玦一眼,笑罵,“去你老子那擠著,難得他回來一趟,也不見你好好孝順。”
賈敬卻也不用椅子,只拿一大些的圓凳,上擺一蒲團,全程閉目打坐,好似這闔家歡笑,合府榮華,皆不關己。
獨自一人,雖親人環伺,卻煢煢孤立,縱身入紅塵,只與世隔絕,守得那太上忘情,自成方圓。
此時間,聞得賈母之言,雙眸這才微微開闔,“方外之人,無需孝順,他顧得自身,一世平安喜樂,貧道便安心。”
雖如此說,到底看了賈玦一眼,點了點頭。
賈玦知道父親這是怕賈母的一句戲言,給有心人聽了去胡亂生事,擔上不孝的名聲。
思及內中關心親近之情,防微杜漸竟至于此,不由感動,乖覺的走到賈敬身邊恭順侍立。
自有鴛鴦安排人,給他重又添上椅子,他也只是安靜的端正坐好,不發一言。
見此,賈母等不禁納罕,心道這小魔頭,怎么還改了性了?
只得王熙鳳噗嗤笑了,眾人忙去看她,卻見她朝賈母笑著解釋,“總說他大鬧天宮的,也不見有人能收了他,今個老祖宗可算是玉皇大帝請來了如來佛!”
賈母這才醒悟,看了比以前懂事多了的寶玉一眼,釋然笑了,“正是這個理呢,倒底我們婦道人家壓不住,還得老子來管!”
眾人亦都笑了,獨賈敬寂然枯坐,仿若隔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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