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星光似乎格外璀璨,黑夜之中,營帳之外一片銀白。
老人身著一襲黑色大氅,腰間掛著一個酒壺,他在笑,但卻并不是那種和藹的笑,倒像是在幸災樂禍。
寧缺緩緩松開桑桑,朝著帳外走去。
“老師?”
他并不能確認眼前這人的身份,不過他既然已經向書院后山囑咐照看桑桑,那么桑桑就絕不會是被劫迫來的。
“你比我想的要聰明幾分,不過有時候太聰明也不是好事。”
夫子笑了笑,接下腰間酒壺,飲了一口。
“老夫自然是不屑于做這種事的,都是陳玄出的餿主意。”
夫子輕咳一聲,不等寧缺開口,便一步踏出,消失在風雪之中。
寧缺望著星光下的漫天風雪,覺得今夜真的很冷。
……
“陳皮皮?”
莫山山推了推眼鏡,似乎只要帶上眼鏡就自然會解鎖這個動作。
她面無表情地看著寧缺,微圓的臉龐竟然罕見地生出幾分冷意。
“出門在外,總是不免有幾個綽號。”
寧缺干笑幾聲,望著那對坐無言的兩個少女,心中莫名其妙有些發虛。
“少爺,我們什么時候回長安?”
桑桑看著寧缺,神色如常。
“不急,不急,還未曾進入荒原,怎么能回長安呢。”
寧缺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兩人的神色。
“十三師兄,你可曾聽說過雞湯貼?”
莫山山想了想,從袖中取出了一副拓印而來的書帖。
寧缺低著頭不敢言聲。
桑桑似乎愣了愣,然后轉過頭來笑著看向莫山山。
“那是少爺寫的。”
桑桑的肌膚黝黑,但她笑起來時卻并不丑。
莫山山緩緩收回書帖。
她忽然有些不開心。
因為她很喜歡這一副書帖,順帶著對寫出這副書帖的人很好奇。
可這雞湯帖的開篇一句便是——“桑桑,少爺我今天喝醉了……”
寧缺隱約感覺事情似乎有些不對,但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對。
他喜歡莫山山,這是他今日便確定的事實。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少年時的愛慕再正常不過,可他卻沒來由有些擔心。
擔心什么呢?
“老筆齋這些日子生意不景氣。”
“有個老先生收了我做徒弟,我現在會神術了。”
“陳先生曾經來過鋪子,他也收我做徒弟,我現在還會劍術。”
“夫子走路很快,一下子就從長安城到了這里。”
桑桑的語氣很平淡,平淡到就像是鄉野村婦對歸家丈夫的呢喃。
莫山山沉默了很久,最后只是將那一副眼鏡取了下來,輕輕地遞到寧缺身前。
“十三師兄,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將此物的鑄造之法告訴我嗎?”
寧缺望著那一副圓框眼鏡,又望向坐在一旁不再言語的桑桑。
他猶豫片刻,卻將眼鏡推了回去。
“山山師妹,這是我的賠禮。”
莫山山的眼睛似乎亮了亮。
桑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