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里,王修起身出門,拎回來一只皮箱,放在桌子上“對不起,我把你的東西拿回來了,又用了十分鐘對箱子進行了細致檢驗,在牛皮與襯布的夾層中,發現了兩張出關車票和一本證件——韓繼宗先生!”
翻開青天白日徽標的封皮,首頁上赫然貼有大胡子沒有胡子的照片——穿著中山裝,戴著眼鏡,目光炯炯,白胖可人。
韓繼宗,君,民國三年,由伍朝樞、陶伯陽介紹入黨,此證,當,優先級。
“優先級啊,韓繼宗先生,您是國民政府的一級黨員咯。您的兩位介紹人也是大名赫赫呀。”
“你準備怎么處置我這條大魚?”韓繼宗笑著問,此刻他的笑是真實的,無牽無掛,坦然灑脫。他知道,奉軍即將與北伐軍開戰,敵方一條大魚落網,奉天方面自然會欣喜若狂。他也相信,王修的胃口不限于盜賊那么狹小,對面是頭貪婪的狼。
王修沒有記錄審訊內容,一個字也沒有寫,他合上了筆記本,默默地端詳著韓繼宗。韓繼宗說的沒錯,相比兩個慣盜的結論,在南軍緊鑼密鼓北伐的前夕,抓獲一名國民黨大員,這無疑是頂天的功績。如果直接將這兩個人解往奉天,估計大帥府都會親自過問、大加犒賞,烏紗官帽更加清晰地向王修招手了。
在軍閥混戰的東北,能夠點燃年輕人心中革命之情的火把,便是南方的那支英武之師了。這個勇敢卻神秘的組織,武昌舉義、護國討逆、以星火燎原之勢推翻滿清,民主烽火席卷全國,而這個輝煌大事的立業先鋒之一就坐在眼前。
一切合理性推論都無法揣測一點:一個人真實的內心世界。王修在升官發財和保護民主的分岔口上駐足了。
見王修發愣,韓繼宗問“你還等什么?”同時做好了準備,只要從王修的舉止中看出不利的端倪,他立刻尋機自斃!讓一切爛在自己肚子里。
面對千載難逢的良機,王修感到難以邁出最后的一步,盡管塔頂的桂冠僅有一步之遙,他隨后拋出一個問題“你們來奉天的目的是什么?”
“情報。”很爽快的回答。
“情報?”
“一級加急通知,到東北一個不出名的小鎮,接一份重要軍事情報帶回國府。即來即走,不做停留”。為了這次情報交接,東北方面與廣州方面的CC(藍衣社)進行了積極準備。行蹤路線皆有規劃,證件票務有人辦理,他只需要按照操作手冊一一進行即可。甚至有探子多次往返各個卡口,試探警方檢查的嚴格程度,找出了力量最弱的北卡,并在反復通過確定無危險后,才敢讓韓繼宗一行通過。
沒有想到會節外生枝,落入剛剛發配到卡點的神眼王修手中。
“出師未捷身先死啊!”韓繼宗長嘆一聲說“毫無信仰之地,利益驅動之人,一路看過來,奉天治下政務**,警紀松弛,民不聊生,這就是軍閥集團治下的民生百態!”
說到這里,韓繼宗注意到王修拿著筆的手還是不動,便問道“警察,這么重要的信息,你為什么一個字也沒記錄?”
“我只想告訴你,大房鎮不是不出名的小鎮,因為有我。”王修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