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永遠都不喜歡你不喜歡的東西,但請允許它存在,你可以繼續討厭你討厭的東西,但請允許別人對它的喜歡。”
不歸人不歸,那夜袁士元終于在數不清的蟬聲中淚如雨下。
**
夢里,風正呼嘯著從袁士元的對面吹來。
袁士元瞇著眼睛抬頭去看隨風飛快轉動的風杯,腦子里突然閃出了一個問題:“它這樣,真的不會累嗎?”
袁士元記得這個問題是周日那天做科普的時候一個小男孩問的。
她當時只覺得是小孩子的童心未泯。
它累嗎?也許吧。可累又能怎么樣,她還是要去承擔自己的責任,完成自己的工作。
畫面陡然一轉,竟是回到了家鄉的火車站。
早晨六點的日光灑在臉上,馬路上奔馳著來來往往的車輛,兩旁佇立的綠化樹也還是郁郁蔥蔥。
袁士元在火車站的出站口看到了等候多時的母親。看到她,母親朝她揮了揮手。鵝黃的陽光灑在她們的身上,竟讓袁士元覺得從內而外暖和了起來。
原來早晨六點的家鄉是這個樣子的,倒是比她多年前和父親見到的那樣美好的早晨不相上下。
只是當年的綠化樹已經開始轉黃,現在的綠化樹還正值盛年。
哦,今年那個分別的秋天還沒來,樹和葉暫時還不用說再見。
當年父親沒說完的葉與樹分別的故事,袁士元也終于在劉希夷寫的《代悲白頭翁》里看到了結局。袁士元突然明白了當年父親眼中的光亮,那是一種明知結局分離卻仍舊甘之如飴的悲苦和幸福。被秋風一年一度分離的樹與葉,就如同父子母女間無數的輪回,滋養與反哺,分別再重逢。
你說這風到底是無情還是有意?袁士元苦笑著搖搖頭,覺得自己這個問題太蠢了。
母親走近結果了袁士元手里的行李,問:“累不累?家里做了排骨,回去正好吃口熱的,想睡就再睡個回籠覺。保證今天不吵你。”
袁士元一面順從地任由母親拿走自己身上的背包,一面牽起母親的手,兩人就這樣有說有笑的走遠了。
前世太遠來世無期,那就借這一生好不好?管它是葉是樹,在分別的秋天來臨之前,他們都要好好的。
*
房間蚊賬內,袁士元緊緊地抱著身旁的抱枕,吧唧一下嘴,滿足地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