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燕來微微一笑:“乖,我的侄兒。”說話手一松,沒吃完的梨子掉下去落在鞋上,他低下頭,皺眉,“我的鞋臟了,謝宵,給叔叔我擦擦。”
謝宵氣得跳起來:“謝燕來,你別以為你現在得勢了,就欺負人——”
他人沒跳起來,謝燕來抬腳一踹,余下的變成了話變成了尖叫,謝宵滾倒在地上。
他身邊的公子們猝不及防,差點被砸到,一陣騷亂,紛紛喊“謝燕來,你干什么!”
謝燕來一步兩步走向他們,臉上帶著笑,身形慢悠悠,但不知道為什么年輕人們覺得寒光刺目——
這小子是從動亂那夜的皇城中殺出來的,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血,比謝燕芳都多。
殺過很多人,如今領皇城禁衛統領,整個京城的兵馬都聽他調動——
謝燕來抬腳踩住謝宵,俯身彎彎嘴角,鳳眼含笑:“說什么胡話呢,我以前不得勢的時候也欺負人啊。”
說罷腳一轉,在謝宵的衣服上擰了擰,擦了擦,收回越過他闊步而去。
“現在我得勢了,那當然要更厲害地欺負人啊!”
婢女們越過這些公子們,繼續鶯聲燕語圍繞著謝燕來。
公子們將謝宵攙扶起來,謝宵一連串地罵:“這混球,這雜種,這無賴,這小人——且看他能得意幾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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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門前,巡夜也好,護院也好,看到謝燕來都紛紛施禮退避,半句話不多問。
門房跑著開門,牽馬,七八個隨從聚來恭候,而門外早有二三十個兵士肅立。
婢女們看著謝燕來翻身上馬,依依不舍“公子,這大晚上的你也不能歇息啊。”
謝燕來哈哈一笑:“休息什么啊,趁著我得勢,當然盡情耀武揚威啊!”說罷一甩馬鞭向夜色的大街而去。
隨從們兵士們舉著火把緊隨,如雷滾過,整條街都在顫抖,然后蔓延到半個城——
夜深沉睡的人家都被驚醒,家宅里騷動,有驚恐有憤怒,但當窺探到街上疾馳人的身份,立刻又陷入了安靜。
“謝家九郎。”
“謝燕芳的弟弟。”
“那個謝燕來。”
“如今楊氏趙氏都沒了,他家可是皇帝唯一舅舅。”
“一門披上兩門威風——”
“前幾天有位大人在街上擋了這謝九的路,那謝九揚手就打啊——”
門房們站在門邊,腳下感受著顫抖,耳邊似乎能聽到夜色里他人的竊竊私語,對視一眼神情無奈,謝氏不管是在東陽還是京城都從未如此囂張姿態。
這個謝燕來啊——
但沒辦法,謝三公子有令,謝燕來肆意行事,任何人不得質問阻攔。
罷了,隨他去吧,只要謝三公子在,一切都在掌控中。
門房們將門關上,謝宅里外安靜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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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京營里,火把明亮如同燃燒,逼退了夜色,這邊人走動,馬兒嘶鳴,與白日沒有區別。
一隊兵將走過,路過的兵士紛紛施禮“張都將。”
穿著將官鎧甲的張谷面色平靜,目不斜視,在身后將士的簇擁下徑直走進一間營房。
營房闊廊,燈火明亮,擺著桌案,懸著輿圖,一旁還有食案,坐墊,軟榻——跟他們的驛兵小屋真是天上地下。
原本在后安靜肅立的隨從,隨著門簾放下,如同卸下來千斤重擔,涌向屋子里的各處,這里摸摸,那里看看,新丁更是坐在了食案前,不可置信的看著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