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奶奶的,當了岢嵐軍的替死鬼了。”盧懷忠啐了一口,不滿道:“叛軍上次南下,就先破了遮虜平,隨后以此為基,南下攻岢嵐軍。這次來了,怎么也得拿咱們試試刀,老子雖然也想和大同軍過過手,但這被人當替死鬼的感覺,也太他娘的憋屈了。”
“其實,何必死磕呢?”李延齡在一旁悄聲說道:“叛軍若來,咱們便遣使求和,雙方相安無事即可。”
“哪有這么簡單!”近來愈發沉默的關開閏出言道:“六千人駐扎在城中,李國昌心有多大,才敢對我們視而不見?不怕他主力南下后,咱們便出城斷了他糧道么?”
“糧道?叛軍有糧道?”盧懷忠嗤了一聲,道:“還不是打到哪吃到哪,有個屁的糧道!”
關開閏看了眼盧懷忠,沒有說話。在如今這個集體里,他和手下那幫長安籍官兵的地位有些尷尬,平時盡量低調,不和人做意氣之爭,免得被刻意針對。不過他的這種示弱,也被手下那幫來自豐州的“突將”們所輕視,他們暗地里向邵樹德示好,搞得關某在中隊的威信也有些損失。這次主動發言,可能有刷一刷存在的意思,這廝是真的有危機感了。而且原來的恩主丘維道確實也涼薄了一些,雖說有戰陣上保命的因素,但怎么說呢,對老人確實不夠照顧。
“盧懷忠!”邵樹德重重提醒了一聲,見這廝老實了點,才轉頭向關開閏道:“其實關隊正講得不錯。叛軍固然靠搶,但也絕不可能僅靠搶,這支應不起一支大規模軍隊的物資供需。兩萬人呢,開什么玩笑!即便糧食可以靠搶,武器、軍資呢?這個可不容易搶到!所以,叛軍必然有后勤運輸線,而且多半經草城川,他們不可能放著我們不理,除非我們全軍投降,并讓出遮虜城。”
“那就是要打了……”李延齡輕嘆了一聲,情緒復雜。
“沒辦法的事。”邵樹德站起身來,看了看屋外紛紛揚揚下起的大雪,笑道:“但我們也有個優勢,那就是至少還有遮虜平這個‘狗窩’嘛。前兩個月搶運糧草軍資,如今支持三月不成問題。大同叛軍有什么?他們利速決,不利久戰,咱們拖就是了。只要上下一心,沒人吃里扒外,臨陣投敵,憑李國昌父子那兩萬人,怕是還打不下遮虜軍城。況且,他們怕是也不愿意付出大代價攻城吧?在這邊傷亡大了,可就無力與行營大軍決戰了,李國昌不傻,不會這么做的。”
確實,對付李國昌父子那幫窮橫,拖就完事了。他們能勝一次兩次甚至三次,但那又如何?只要沒有成建制殲滅行營大軍主力,只要沒有席卷河東七州一府,擴大地盤,長期耗下去,他們是沒有勝算的。更何況,聽監軍使說,朝廷已經在催促幽州鎮盡速出動大軍,占領蔚州,斷叛軍一臂。
朝廷這么大的優勢,怎么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