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兵作戰,尤其是大規模騎兵作戰,雙方都不會一把就把人全放出去。而是分批、分類型:摧堅破銳的,后續跟上廝殺的,在外游斗包抄的,打的時間越長,戰場越混亂。
一亂,迂回空間就少,朔方軍的優勢就減弱了,河東軍的優勢將加強。
李嗣源帶著數百騎,橫沖直撞,左沖右突。
鐵撾一打,一人落馬,抬弓一射,一騎栽倒。
殺得痛快!再殺一會,在馬力衰減之前,定能把朔方軍的騎卒殺敗。
鐵鷂子的出現打碎了他的美夢。
當閃亮的銀甲出現在他眼簾時,李嗣源幾乎要破口大罵了。
“走!”他一夾馬腹,走避而去。
親兵扛著大旗跟了過去,后面還有大隊騎兵。
五人一小組,組與組之間左右間隔五步,前后間隔二十步。即便打到現在,他們仍然維持著戰場紀律,而不是亂打一氣。
李嗣源帶走了跑得最快的五六百人,但后面的就沒那么幸運了。鐵鷂子如洪水一般沖過,幾乎沒人能擋住他們一擊,原本完整嚴密的陣型瞬間瓦解,騎兵集團變成了散兵游勇,讓人欲哭無淚。
洪水繼續前沖,直朝康君立的方向而去。那面大旗最耀眼,也最有價值。
……
洪水沖過后一片狼藉的戰場上,王崇又殺了過來,他還是咽不下這口氣。
最開始那一波沖陣,三百多人幾乎死了四分之一,就連自己也差點讓鐵撾掃落馬下。
兜了一圈之后,又帶了三四百人,殺入戰陣,但李嗣源卻不見了。
他注意到了具裝甲騎沖鋒的過程,心里有些發酸。折從允這廝又立功了,屬于力挽狂瀾那種吧。
不過現在不是感慨的時候,痛打落水狗才是真的。他一撥馬首,朝處于混亂之中的敵軍沖去。
身后是高舉著大旗的親兵,不斷有散落的騎卒匯集過來。
今天傷亡有些大,此時跟在身后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有親兵,有成建制的,也有被沖亂的散騎,全靠這桿大旗聚攏人。
王崇的馬鞍后面也系著兩匹馬的韁繩。最先的那匹戰馬中箭負傷,直接被他扔在了戰場上,現在騎的是新換的備用馬。
有敵騎迎面沖來。
這些河東騎兵確實不錯,敢戰。即便被沖垮了陣型,成了游騎,但依然沒有喪失戰斗意志,與草原牧民確實大不一樣。
王崇端緊長槍,在剛剛刺中敵人胸口的一剎那松開了槍桿,隨即看也不看結果,從馬鞍下抽出環柄刀,又迎上了一人。
“噗!”刀下又添一亡魂。
“橫行青海夜帶刀,西屠石堡取紫袍,哈哈,痛快!”王崇瘋狂大笑。
被他斬落的人使用鐵撾,這是他現在最討厭的兵器。
馬槊、鐵撾、鐵锏、鐵鞭之類的兵器,可都是要練很長時間的,比長槍難多了,這會多殺一個,河東便少一分元氣。
回鶻兵,要多少有多少!實在不行,再去甘州、肅州甚至沙磧募兵,在最后一個回鶻人死光之前,總能把你河東騎兵打崩。
“那有個賊將,殺了他!”王崇接過親兵遞過來的長槍,遙遙一指。
“嗖!”有箭矢飛來,插在安元信的甲上,尾羽兀自震顫不休。
戰場上流矢很多,很多勇將沒被人正面殺死,結果卻中流矢而死。安元信也沒覺得是有人特意針對他,仍然領著部下繼續沖殺,打算先去康君立那里,然后再做計較。
馬蹄陣陣,斜刺里一股騎兵沖殺了過來。
安元信抬手就是一箭,但對方機敏地躲了過去,箭矢正中其身后親兵的喉嚨——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
“給我死!”長槍迎面而至。
安元信早有準備,一個側身躲過,隨即又抽出一柄小鑿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