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經過熙熙攘攘的街道,速度明顯緩慢下來,幾近停下。趕車的車夫大聲的驅趕前方擁堵住馬路的人群。
三人的車廂還是有些擁擠,云孤瞧著窗外愣神的模樣映在兩人眼里皆摸不著頭腦。
再三斟酌后,趁著馬車停著的空檔,急匆匆地跳下馬車,邊往前跑邊回頭對馬車里的人說:“師父,我要去見一個朋友,你先回去吧。”
突然跳下去的人驚到了馬匹,車夫嚇的急忙忙地安撫。清塵推開車門跟著下來,“這里不太平,你不要一個人亂跑。”
清書緊跟著下了車,從兜里掏出一小塊碎銀子給車夫,“你回去吧,不用送了。”
原本金碧輝煌的‘錢府’二字已有些剝落,更顯蕭條。云孤用力的拍打著錢府的大門,大聲喊到:“開門,我知道你在里面。”喊了許久都沒有人過來開門,到是吸引了一大批路人的目光。
有個年邁的阿婆好心地對云孤說:“姑娘,這家人都回老家去了,這門很久都沒見打開了,里面怕是沒有你要找的人了。”
清塵站在云孤身后不遠的階梯上,看著與平時不大相同的云孤,才意識到這個朋友對她而言應該很重要,到底有多重要呢?比自己又如何?不知為什么自己心里也生出一絲異感。
過了許久,云孤也許是喊累了,拍累了,她垂著頭,一聲不吭的站在斑駁的朱紅色大門前,不知道在想寫什么。
這時,側邊的一處角門便嘎吱地打開了,錢懷瑾一臉漠然地走了出來,他沒有任何表情的臉看著吃驚的云孤,嘴角不自然的扯動了一下,“進來吧。”也不顧他們是否跟上,便自顧自的先進去了。
清書一把打開扇子,擋著臉湊到清塵身邊說風涼話,“云孤哪里找的這么古怪的朋友。”
清塵沒有搭理他,隨著云孤一起進去了。
進了屋后,府里空無一人,四處盡顯蕭條。
錢懷瑾自顧自的開口道:“齊叔回姑蘇幫忙照顧雙親,我嫌下人們吵鬧,便打發走了許多。我想你應該是來瞧樂樂的,她許久沒見你了,你來看她,她一定也很高興。”
錢樂樂因是未婚而亡,死因也有些不清不楚,所以不能入祖墳。錢懷瑾平日里就最是疼愛這個胞妹,所以不顧族內禮法,堅持單獨在她生前居住的院子私設靈堂。
原先的故居描金繪彩,珍奇古玩堆放了滿屋,屋內四處掛著名家書畫,奢靡且富貴。
如今的屋子撤走了原先的器物,兩邊是四層的木架,木架上燃著長短不一的白燭。門一推開,風便灌了進來,燭光四處晃動,漆黑的屋里詭異不安。
屋內正中的香案上擺著漆黑的靈牌上寫著:亡妹錢樂多之蓮位。
云孤一言不發地走上前去,點燃三支香,祭拜完后,插進面前小巧的香爐中。
錢懷瑾目光空洞的看著靈牌神游太虛,他自言自語的說道,“你以后不要再來了。”聲音在空洞的屋內回蕩,竟一時分不清來處。
清書聞言面色不悅,這位公子貌似在趕客?!
清塵好奇的看向錢懷瑾,這位公子品貌相堪,卻神情淡漠,像游魂一般。若是他沒記錯的話,他應該是云孤強行用鬼門十三針救回來的那位。“祭拜過了自是要離開,打擾了,告辭。”
云孤失魂落魄地走出門外,錢懷瑾并未想送。
瞧見她神情受傷的模樣,又心中不忍,后悔自己對她言語過重,幾步追上,朝她的背影說到:“小心皇后。”
云孤停下腳步,卻不敢回頭,她怕那張與錢樂樂幾分相似的臉又是一臉疏離與冷漠。
清塵側臉瞧了瞧云孤,怕她生出執念,便勸慰道,“他家里遭遇變故,心境生變,對日后或許有別的安排,你雖然顧念舊情,但是也要體諒他的遭遇,此時是相見不如懷念。緣聚緣散,皆是天意,不可因此生出執念。”
“師父,我只是有點難過。”
“佛說,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但是這些都是事情的表象,若是一直沉溺在表象的苦難中,便是求苦得苦罷了。”
“師父,你又說這些我聽不懂...”
清塵俊朗的臉上,嘴角不自然的抽搐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