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儼押雙寶了,將女兒送入皇宮大內已經讓楊侗看到了他的姿態,但,這距離老楊想要的還差很遠。于是,當老楊做一件事,一件非常狗的事,他讓阿姑在宮里放出消息,說裴府次女端娘已經入宮了,服侍太后盡心盡力,還說太后有意立端娘為后。
消息放出去以后楊侗和和美美的睡了一覺,在龍床上騎著被很快入眠,因為,明天還要早起,明日是每月十五的大朝,整個洛陽城的文武百官都要入宮見駕。
五更天,以無困意的老楊被叫醒時起床一點都不費勁,在這個沒有手機和網絡的年代,與敵人斗智斗勇很耗神、站在書案旁練字也很費力,在忙碌了一天之后,他很快進入夢鄉,這才于清晨起床那一刻,神清氣爽。
黑色龍袍上身,緋色下裳穿好,蔽膝、佩綬、赤舄這些專屬于隋朝皇帝的衣物都穿戴整齊后,才任由宮女踩著凳子為其帶好了冕官。他以為這樣就能去上朝了,但……
“陛下,再等等。”
阿姑攔住了他。
才要詢問‘為何’的楊侗沒等把話說出來,此刻,天光大亮,伴隨著第一縷陽光撒入宮廷的韻味,阿姑讓開了門口位置說了聲:“陛下請。”
楊侗不用問了,皇家向來都是搞面子工程的高手,當他邁步走出宮殿,黎明的光亮就在頭頂,身前的陰影正在消退,老楊帶領著身后宮女太監行走在紫薇宮內仿若踏光而行。真別說,這面子工程搞的還挺舒服,連來自未來的老楊都開始有點覺著自己就快變成真龍天子了。這要是不懂現代文明知識的古代人當了皇帝,踏著第一縷陽光前往大業殿中執政本身就是個好兆頭,這分明是上天的眷顧。
大業殿上還有另一個好兆頭等著他……
“吾皇臨朝。”
老太監的聲音遠遠蕩漾出去,楊侗由文武群臣中間走向大業殿正中龍椅,當他坐好后,老太監再次開口:“拜!”
面前百官紛紛跪倒,朝樂奏響時,門外的百官也同樣跪伏在地。
朝樂與之前聽的散樂有明顯的不同,朝樂更加厚重、沉穩,散樂顯得跳脫、節奏感更強,身在朝樂里面對百官跪拜的楊侗甚至于音樂聲中感覺到了肅穆、莊嚴:“眾卿免禮。”
“吾皇體恤。”
朝臣緩緩站起,位列兩廂,中間漆紅盤龍柱成為了分界線,這分界線讓文武分班。
“啟稟陛下,臣王世惲有本。”
還沒等朝樂落下,王世充的哥哥王世惲就站了出來,如今的內史省就在他手里。
“陛下,逆賊竇建德在派人入東都朝拜之后不知何故犯我疆土,目前太尉傳回消息稱,夏地之內正在征兵集糧,以聚眾十萬,所有糧草軍械均由洺州搶先一步開赴虎牢關。”
楊侗假裝不知道:“這竇建德為何來犯?”
“臣,不知。”王世惲繼續道:“太尉以率新勝之軍駐守虎牢,特奏請陛下調洛口、回洛之糧以資軍用。”
“準奏。”
朝堂之上,身穿官服的裴仁基位列朝班之內隱于人后低著頭用目光往上瞭龍椅上的楊侗,他在震驚,眉頭早已擰成了川子,滿臉都是擠出來的褶皺。裴仁基想不通,他想不明白當今圣上是如何調動竇建德十萬大軍的,當聯想起前幾日宴會之上那句‘王世充回不來’,整個后背都在冒冷汗。畢竟這天下間能讓竇建德傾巢而出的只有皇位了,若是當今圣上許竇建德以皇位,用禪讓的合法性做餌,拼著讓正統大隋成為笑話來干掉王世充,這也太下本兒了吧?這是血本啊!萬一竇建德勝了,大兵壓境,兵臨城下,你想不承認都晚了。
可裴仁基轉念一想,在心里開始欽佩起了這位小皇帝的魄力,反正王世充只要回來就得篡位,為什么不拿這根本沒有實權的皇位來賭一把呢?
只有楊侗一個人知道的是,他已經在歷史上將王世充篡位一事成功后延了三天,否則,三月十二這鄭國公就該班師回朝,由段達在朝堂之上提及加九錫之事。四月,一場沒有皇帝參加的禪讓禮會在洛陽舉行,屆時,王世充改國號為鄭,隋末正式進入夏、唐、鄭三國時期。
如今,這一切都沒有發生。
“啟奏陛下,臣有本。”
段達在人群中走出朝班,面色很難看的根本不等楊侗應答直接張嘴說道:“臣聽聞太后傳裴仁基之女入宮侍奉,還有意立其為后,不知此事是真是假?若為真,后為天下國母,如此大事為何不與朝臣商議,若為假,宮廷之中怎么會有這般傳聞傳出?”
楊侗笑了,因為鄭公府這幫人很明顯已經知道了竇建德為什么親起十萬大軍直撲虎牢,否則根本犯不上難為一個沒有實權的皇帝。
“愛卿。”老楊反問道:“太后宣何人入宮侍奉與朝政有關么?”
“若為立后,則關聯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