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條很長很長的視頻數據傳輸鏈路,兩臺安置在新街口的無線攝像頭是源頭,它們將圖像信號傳給無線路由,無線路由再把信號傳給,把數據傳遞到二十年前,最后分發給所有部門,兩臺攝像機分別被標為一號機和二號機,一號機的信號接收終端是白震面前的電腦,二號機的信號接收終端是王寧面前的電腦。
兩人盯著眼前的電腦屏幕,他們要這么一直盯下去,盯到今天晚上攝像頭電量耗盡。
“好黑,什么都看不清。”白震,“早知道搞個紅外的。”
“我們就這么一直盯下去?”王寧問。
“是的。”
王寧和白震兩個副組長的任務,就是待在車里一直盯著屏幕,無論發生什么都不準離開自己的位置。
趙博文站在兩人的中間,時不時低頭看手表,隨著時間的推移,他額頭上汗珠一顆一顆地沁出來,很快汗水就把衣服浸透了,老趙解開領口的扣子,深吸兩口氣,車廂沒有開窗,空調溫度調得很高,無休止地吐著熱風。
擁擠的指揮車里無人話,七個人的呼吸此起彼伏。
到現在為止,所有人能做的工作都已經完成,再沒有什么是他們可以插手的,接下來一切都交給運氣。
這行為像是野外架設紅外相機拍攝東北虎,你可以把準備做到萬全,但是最后能不能有所收獲,要看老虎的心情。
白震把眼睛瞪得大大的,視頻里勉強能看出巨大而漆黑的陰影,那是路口對面的高樓,除此之外再沒什么東西可以分辨,效果神似用手指捂著諾基亞95手機鏡頭再按下快門的結果,唯一能提醒老白他在看動態視頻的是畫面上嘈雜的噪點。
王寧面對的比白震稍強,大概是二號機的成像質量比一號機好,王寧盯著屏幕盯了三十多分鐘,很快就撐不住了,正常人沒法把注意力集中在一張毫無意義失焦嚴重的黑屏上超過半小時,老王的視線開始在雪花點上跳來跳去,試圖捕捉它們。
可抓雪花點的游戲也堅持不了太久,到晚上八點二十分時,王寧把眼睛長閉了十幾秒鐘。
“眼睛酸了。”
老王揉揉眼睛,年紀大了,長時間看不得屏幕。
“找個人來換班,我眼睛也酸了。”白震起身,把趙博文按椅子上,“老趙換你來,咱們輪流值班,一個人蹲三十分鐘。”
于是三人輪流盯梢。
他們通過兩臺垃圾堆里翻來的破舊攝像頭,盯著一個無人的新街口。
趙博文盯了三十分鐘,白震再接著上。
“我好像看到了什么。”白震,“一條彩色的光帶…嗯,是屏幕花了。”
“如果今天晚上蹲不到,明天晚上接著蹲,這什么時候是個頭啊。”王寧,“我這邊屏幕也花了,信號不太穩定。”
“畢竟是垃圾堆里湊起來的,不能有太高要求。”白震扭頭,“它能堅持工作到現在,
可以稱得上老當益壯。”
“老當益壯?”王寧,“這叫起死回生。”
“這兩臺攝像頭是什么牌子來著?我回去也買一些屯起來,不準以后用得上。”白震,“我老家的院子已經開工了,在挖地下室呢。”
“是三防標準嗎?”王寧問。
“三防標準。”白震閉上眼睛,用手指捏住眉頭揉了揉。
“這信號著實有點糟糕”王寧嘆了口氣,探身拍了拍顯示器,“花得一逼吊糟,我上半張屏幕都紅了。”
無論何時,拍一拍總是見效的。
老王這一拍,信號立竿見影地恢復,花屏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