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差不多都忘了這事兒。”王寧把兩只手插在褲子口袋里,“工作都忙著呢,下班回家陪老婆,碰到什么評選精神文明單位那還要加班,誰會整天惦記一個膠囊。”
“你當時信里寫的什么?”
“我在信里寫,十年后的我已經是省工信廳的廳長了,所以開頭就是王廳長您好。”王寧笑笑,“少不更事,初生牛犢不怕虎。”
“沒事,有機會。”趙博文說,“王主任,你距離王廳長只差四級。”
“這輩子沒機會了,我看我最多也就正處退休。”王寧搖搖頭,“不過小楊說沒幾年世界就要毀滅了呢,全地球的人都死光了,正處正廳也沒甚意義,我就該明天去辭職,然后用最后的時間把自己想干的事都干一遍。”
“在新街口裸奔?”趙博文問,“你早就想這么干了吧?”
“去去去,你就沒個正形。”王寧抬起腳朝他踹過來,“就你這還副教授呢,不怕帶壞學生?”
“我倒是挺想去新街口裸奔。”趙博文說,“新街口什么地方啊?全世界最繁華的商業街,在那兒裸奔肯定特有意義。”
“除了影響市容傷風敗俗還能有什么意義?”
“你不懂,這叫行為藝術。”趙博文說。
“理解不了你們知識分子。”王寧搖搖頭,“說正事,老趙,你怎么看小楊說的這事兒?”
“難說。”趙博文抿著嘴,抬頭張望一圈四周的居民樓,他站在一顆樟樹的樹蔭底下,身上穿著白色POLO衫,“說老實話我也一頭霧水,主觀上我不相信存在時間穿梭,沒有任何理論可以支持這種現象,但我們又沒法解釋那臺拐兩五,對吧?”
“電磁波暗室你借到沒有啊?”
“在借了在借了。”趙博文說,“昨天晚上我翻了一整晚的資料,那還是自我評副教授以來頭一次熬夜熬到那么晚,以我淺薄的見識來看,目前人類是沒有任何確切的理論依據可以解釋這種現象的,理論上來說它不應該存在,我們現在是盲人騎瞎馬,沒有理論,只能實驗先行。”
王寧低頭看了看地面,用鞋底踩了踩,在泥土上踩出幾個鞋印。
“靠這個?”
“目前靠這個。”趙博文說。
“作為一項現代物理實驗,它是不是過于簡陋了?”王寧問。
“比這簡陋的都還多得是呢。”趙博文笑了,“只要能達到目的就行,你管它看上去土不土。”
他拍了拍老王的肩膀。
“如果實驗成功了,驗證了小楊所說的屬實,那我們的麻煩才大了……走吧走吧,太陽要曬過來了,咱們去喝口水。”
王寧嘆了口氣,跟著他往回走。
很難說他們是幸運還是不幸。
因為王寧的實驗并未驗證白楊所說的話,這倒不是說白楊在撒謊扯淡忽悠所有人,而是實驗失敗了,如果說這個實驗最終會揭露一個令人驚恐乃至崩潰的可怕事實,那么實驗失敗毫無疑問給了所有人喘息和自我安慰的時間和空間——只要暫時不揭開蓋子,那就沒人能看到蓋子底下放著的是不是死刑判決書。
當天晚上,白楊聯系上BG4MSR,按照計劃讓她去埋藏地點挖時間膠囊。
不出白楊所料,對方沒能找到這十顆不銹鋼膠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