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簫如遭當頭一棒,自己文章瓶頸所在,竟被對方一言道出。
“還請道長教我!”
“教談不上,倒是可以說一說讀后感。貧道不解,很多引人矚目的橋段為何白居士一筆帶過?”
吳奇結合自己想法與師兄陳皋意見,說道:“男女肢體互動細節,奇情觀景,妖怪姿容,打斗與智斗,都是讀者想看而不得的。后續結語也好,評價諷刺也罷,四書五經等經典已難以超越,無須贅敘。”
“確實,道長一針見血。”
吳奇與白玉簫探討不斷深入,從讀者需求談到艷情小說流派與核心,再到大唐官府對各書坊審查制度……
很快,狐妖紅綾也加入討論。
她迅速翻看了《曇花夜情》,以專業眼光做出了一系列的技術性糾錯。
“大體上,妖與人相戀難以長久,世俗眼光非主要原因,不少妖族都有嚴重體味,這才是最重要的問題。”
“其次,妖族大都來自山林,不懂男女設防,彼此吸引就會接觸,必然會惹出多人戀矛盾。故而人妖戀情經常伴隨打斗、嫉妒與仇恨,難有一個圓滿結局。”
“床笫之歡時,部分妖族會興奮之下有奇形特征。蛇妖身體收縮,會死死纏住對方,讓人有窒息之憂;狼妖會忍不住嗥叫;蟲妖會露出口器和體毛,容易讓交歡者失去興趣……這也是人妖之戀難長久的另一關鍵。”
“此外,不同妖類各有床笫嗜好,大多人都難以接受。”
“蛇喜陰冷滑膩,會在身子上淋油或蜜,黏糊濕滑。”
“狼嗜血,總是咬傷伴侶的脖子和肩胛,血流出來會讓它們更為興奮。”
“蟲妖一部分喜光,一部分避光,喜光者需要在屋內點滿蠟燭,避光者要封得嚴嚴實實,月光都不能進來。”
……
這些來自狐妖的專業糾正,讓白玉簫茅塞頓開。他借來文房四寶,將紅綾所說盡數記下,用于以后寫書參考。
紅綾雖然是小妖,但極有生存智慧與經驗,隨口而出的一些小事,都讓白玉簫大開眼界,不住稱贊。
寫滿了十幾張粗紙后,白玉簫忍不住問:“道長,白某以后還能再請教紅綾小姐么?”
吳奇笑道:“當然,只要她愿意。”
他看向狐妖:“會不會讓你為難?”
“不為難,不為難。”紅綾擺動雙手,聲音愉悅:“紅綾喜歡男歡女愛這類故事,也愛聽白先生說的那些奇人異士,人妖孽欲。若是紅綾所說能成書,那是極好的。”
吳奇看了看狐妖,又看了看白玉簫。
“貧道有一個念頭,不如紅綾你就作為白居士助手,與他一同寫書,你們兩意下如何?”
白玉簫和紅綾都臉露喜色:“可以么?”
“當然。”
吳奇笑了:“你情我愿,為何不可?”
他已看出,白玉簫和紅綾極為投緣。
一人一妖說起男歡女愛,非常專業而嚴謹,撩動讀者的欲望之火,卻是他們探討學術的嚴謹領域。
白玉簫懂人,紅綾懂妖,共同創作人妖艷情小說正合適。
吳奇還在思忖如何安置紅綾,小狐妖與白玉簫一起寫小黃書,現在看起來最適合不過。
白玉簫和紅綾都曾陷入困境,背井離鄉,尋找新的開端。或許這相同背景經歷,也是他們彼此共鳴的交點。
“謝道長成全!”
“謝尊者指點!”
“貧道期待你們的新作。”
吳奇擺擺手,目送白玉簫和紅綾遠去。這一男一女還在一路探討,仿佛有說不完的話。
既然此間事了,也該回觀里繼續修行了。
還沒走兩步,吳奇突然發現,無常圖三清像里香火浮現。
——得妖兵狐妖香火,獲十年修為。
——得白玉簫香火,獲一年修為。
吳奇啞然失笑。
此前跟著許叔靜忙活王猛案半天,一無收獲。
沒想順手幫了白玉簫和紅綾,反而有意外所得,得到兩者誠心感激。
勿以善小而不為,古人誠不欺我。
至此,吳奇已有九十余年修為,直逼一百年的關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