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來學武?”老劉頭呵呵,“這我可說了不算,得看你的天賦。還是那句話,你先養好傷再說。”八字才一撇的事,他是不會先說出來的。這是他一貫的做派。
也就是說,自己暫且可以住下來嘍。沈秋寶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本來就沒指望能立刻拜師學藝,聞言,心稍安,趕緊點頭應下:“哎。”
早飯熟了。老劉頭讓沈秋寶自己在廚房里先吃,而他自己則用竹籃提了早飯,去正院給館主大人和傅雷送飯。
不出半個時辰,傅雷提著竹籃送老劉頭回來。此時,沈秋寶已經吃完飯,蹲在豆角地里抓菜蟲——后雜院,三間小木屋的前面是一塊小空地。老劉頭將它們開成了菜地,見縫插針的種上了豆角、南瓜、青菜和韭菜。
“云小弟,你腿上的傷還沒好利落,不可太操勞。”傅雷沖他招手,“過來,我給你看看傷口。”
“好咧,傅大哥。”沈秋寶慢慢的挪出菜地。
院里有一口老井。井臺有兩尺來臺,是用長青石砌成的。傅雷扶著沈秋寶在井臺上坐下,捋起他的左褲腿兒,輕輕的拆開紗布。
“嗯,傷口結疤了。”傅雷滿意的點頭,從懷里掏出一只拳頭大的白瓷胖肚瓶兒,給他上藥,嘴里叮囑道,“這兩天長新肉,傷口會有些癢。你千萬要管好手,不要去撓它。”
瓶里裝的是一種淡黃色的油狀藥液。涂在傷疤上,清清涼涼的,舒服極了。沈秋寶愜意的瞇縫著眼睛,連連點頭:“嗯,我聽傅大哥的,不撓它。”
上完藥,傅雷又重新給他包上新的紗布,把藥瓶兒遞給他,吩咐他以后自行涂藥:“每天涂兩次,早晨起來,晚上睡覺前,象我剛才那樣涂一次藥就行了。疤子沒有落之前,不能沾水。”
沈秋寶捧著藥瓶,抬頭瞪大眼睛問道:“傅大哥,那,你以后還會來看我嗎?”從老劉頭那里,他知道,能否留下來學武,全憑館主大人一句話。而他又見不到館主大人,所以,要想留下來,唯有博取老劉頭和傅雷的喜歡。他們若是喜歡他,將來才會在館主大人面前替他說好話。
長姐以前說過,喜歡都是相處出來的。他要是連傅大哥的面兒都難見上幾次,后者怎么可能會喜歡他呢?
當然,他也沒有刻意做假。幾天的相處下來,他心里很喜歡傅大哥,是真心想親近他。
大眼睛黑溜溜的,清澈得有如上好的琉璃,清清楚楚的映著小家伙的親近與信賴。傅雷愣了一下,笑道:“上午,我要練功。下午要跟師父學配藥。中午才有空過來。”
師父向來要求嚴格,前些天,如果不是給云小弟上藥,上午的時候,他休想走出練武堂寸步。今天,他也是借著送餐具的由頭,才跟師父請到一刻鐘的短假——學武的生涯,刻板又辛苦,十年如一日。不給自己找點樂子,日子怎么過呀!以前,他就喜歡往老劉頭的后雜院里跑。哪怕什么都不做,就是在井臺上干坐著,也是一天之中難得的輕閑時光。現在,后雜院里新住進來了這么有趣的小家伙,他便更加管不住自己的腿。
只是,一次兩次的,師父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天天如此的話,師父那里肯定不好交待。
我得找個說得過去的借口才行!
看著小家伙乖巧伶俐的樣子,他突然想起昨天師父與老劉頭的對話:老劉頭很喜歡小家伙,又加之覺得對他有愧,是以,為其向師父討個學武的機會。而師父也動了側隱之心,有松口的跡象。
心中一動,他計上心來,笑瞇瞇的問道:“云小弟,你識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