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一聲,徐皎雙膝一軟,陡然跪了下來。
她跪得甚是突然,赫連恕半垂的眼睫都不由驚得一顫,而后終于轉目正眼瞧她,眼里有狐疑,有差異。
入目卻是她望著他的一雙盈盈美目,含著晶瑩的淚光。
赫連恕哂笑著一挑軒眉,“徐二娘子這是做什么?”
他笑了……徐皎的眼淚不用悄悄掐自己強逼了,一瞬間便是從奪眶而出,“赫連郎君,我錯了!”溫軟的嗓音,帶著哭腔,配上懇切的表情,當真是我見猶憐。
赫連恕笑容一隱,眉峰猶自挑著,也不伸手扶她,只是居高臨下地斜睇她道,“哦?二娘子錯在哪兒了?”
徐皎膝行兩步,怯怯伸出手,遲疑著,緩緩揪上了赫連恕的袍擺,怯怯抬頭看他,目光孺慕卻又可憐,“我哪兒都錯了。”
“我錯在不該瞞著郎君我的真實身份,可是,我怕我自己會連累郎君,也怕郎君知道了會就此厭棄我。”徐皎身子一歪,幾乎是攀在赫連恕的腿上,哭得哀哀切切。
赫連恕倒也沒有推開她,只是冷眼望著她哭得顫動的雙肩,淡淡一哼道,“怕連累我?你倒是說說看,你能怎么連累我?”
徐皎一僵,半晌才抬起有些紅濕的眼看過去,見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輾轉輕敲,指下就是她的那張畫像。
她不敢再如之前那般抱僥幸心理,眼圈兒一紅,眼淚又啪嗒啪嗒往下掉,“郎君自然認出來了,這畫像上畫的正是我,那些城門口的守衛說我是朝廷欽犯,我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可必然是我家里出了什么事兒了。其實那時在百江縣我家的別院突然失火,隨我一道來的家仆都死了,還驚動了紫衣衛,我就知道一定是出事了。我一個女兒家,膽小又沒本事,不敢告訴郎君,誰知道……郎君卻偏偏要來平梁城。”
這后頭的一句音量漸小,透著滿滿的委屈。
“聽你這話,還是我的不是了?”赫連恕冷笑著反問。
“不不不!郎君哪里會錯,錯的都是我,都是我。”徐皎連忙道。
赫連恕淡淡哼了一聲,“所以你從在百江縣時便在騙我,起火的那家就是你家?”
徐皎喉里泛苦,她方才在屋里將這些事情翻過來倒過去地想了無數遍,她自以為聰明,卻只怕根本就沒有騙過這個死變態。他早對她起了疑心,只是半點兒未曾表現出來,反而冷眼在邊上看著她如何絞盡腦汁地騙他,只怕比看戲還要精彩呢!
可吧……這些話她可不敢開口,哭得更是傷心道,“我……我也沒有騙郎君,只是覺得不能說……起火的那處是我家的別院,王府才是我家,我是王的小女兒……”
“王府的明月郡主?”赫連恕淡淡一問,果然沒有半點兒意外之色。
徐皎抽泣著點頭。不是她太有名,就是這丫的果真早就懷疑了。
“王府的明月郡主……”赫連恕倏然一扯嘴角,笑了,一雙如寒星般的眸子卻是沒有半點兒溫度地往她一瞥,“你說是,就是了?”
什么意思?徐皎心房陡地一沉。
赫連恕卻是伸手將她揪在他袍擺上的手用力掰了開來,將她推開些,站起身來。
“赫連郎君……”徐皎一慌。
“你既然說自己是王府的小郡主,那便證明給我看,如何?”赫連恕一個俯身,湊近她,語調輕柔,卻如疾風,凍徹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