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因為這雙患疾怕黑的眼睛啊。
黑暗中沒有光亮、沒有燈火,就連天上的月色,她都不能看清。
所以,距離最近的這張銀面具,折射著銀燦燦月光,是她周身漆黑世界里,唯一的光亮。
有哪一只飛蛾,在看到火光的時候,不會奮不顧身撲上去呢?
阿執這么自我安慰著。
“真不知道該怎么說你。”面具人斟酌著,“夸你沒把‘悔婚書’交給三戒,還是批你不還給我。”
阿執緊咬嘴唇:“我對這‘悔婚書’不感興趣。我要的是北澤赤鯨脂。”
“好。不交出卷軸的話,”銀面具人趁勢將阿執拉倒身邊,姑娘一個趔趄,伸手去扶他的胳膊,可摸到的確是空空的袖子,以及竹竿般粗細的假肢,銀面具人及時推開了她伸來的手,反抓住她的胳膊肘,“就跟我走。”
“去哪里?”
“地下法場。”
阿執好無奈:“地下法場是你們審犯人的地方。抓我干什么?我又沒犯事!”
“你似乎忘記了,剛剛撤銷對銀月缶逃婚的指控。所以,誹謗罪,成立。”
今夜的蜚蠊除妖場演變成了搶親現場的巨大混亂,跟指控銀月缶逃婚不無關系。阿執早就為曾經在沖動下的不擇口舌,后悔很久了。
“哎——”她低著頭,很想結束這一切。
“承認了?”
“對。”
“承認什么?”
“我……唉,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說出那些話。”阿執垂頭喪氣,“就變成指控你逃婚了。”
銀月缶首領奮筆疾書,一邊做記錄,一邊冷冷道:“承認了錯誤,很好。不過,你的確犯了偽證罪還有造謠誹謗罪。小心你說的每一個字,我全部記錄在案。免得謊上加謊,數謊并罰。跟我去地下法場領罰吧。”
阿執打個哆嗦。要下地下法場?不好不好,獵物置身于鷹隼的利眼下,很容易露出破綻。她一個沒頂住,這就被他抓到了把柄!
張守信叫“善變”的少女搞了個暈頭轉向:“你到底嫁不嫁他?你要怎么樣啊?”
阿執嘆氣:“我誰也不想嫁。我也想收回銀月缶悔婚的話。”
張守信看到了希望:“那你就讓我來——”
“不可能!”蒙面姑娘眼中含著淚光,狠狠瞪一眼張守信。她早就立下毒誓,此生與張二公子再無關系。
銀面具人搖了搖頭:“女人都這么善變?不久前還哭著喊著為了你的張二公子,刀山火海都愿意赴。”
阿執沉著臉:“不會再有了。”
張守信知道再無希望,恨得咬牙切齒:“薛芷蘭,你們薛家,我張家一定搞垮你們!”
“人我帶走了。就此別過。”銀面具人不給張守信重新抓住阿執的機會,踮腳飛身離開。
愣神的阿執被架到了空中,雙腳離地,耳邊呼呼是風,她才反應過來:“喂——我不要跟你走!”
折鳶拉著疣一刀,閃過三戒禪師和一眾府兵。少年右手手指迅速震動,連接上了一直黏在阿執后肩膀上的小紙鳶。
“去哪里?”疣一刀問。
“找到銀月缶的老巢。”折鳶的眼前浮現出了師父去世時,渾身染透了鮮血的模樣,“端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