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徐師的一番勸說下,阿執的確有服軟的意思。可不知為什么,看到銀面具人氣勢勃勃、兇巴巴的模樣,她就是不開口了。
“……我、我才沒說謊!”他嘴硬,她也嘴硬。
“那薛芷蘭到底是什么地方什么人氏?”
“我……我不能說。”
“地域都不能說?”望著空白的狀告案卷遲遲下不了筆,他抬眼,“到底有沒有‘薛芷蘭’這么個人?”
“當然有啊!”
“那就叫她來。”
不就站在你眼前嗎?阿執嘆氣:“……她不能來。”
“所以,根本不存在這么個人吧。”銀月缶首領擱下了朱筆,“小心一些,你剛剛做了假證。”
“啊?什么?”
“你說張守信騙婚薛芷蘭。可薛芷蘭卻根本不存在。”
“我當然存在,不,我們家小姐當然存在!”
“那就叫來對質。”
“不行,她來不了。”
銀面具笑了一聲,指著阿執。
燈籠的光線不夠明亮,她沒能發現他的手指怪異。
“再說話的時候小心點,根據君安城里的律法,狀告之時做了假證,可要比騙婚罰得還重,沒準兒你會在張守信之前先挨板子。”
“……真過分啊!”
“薛芷蘭不出面指證,要怎么證明她跟張守信有婚約?”
阿執一拍腦袋:“張守信寫了情書!什么‘山盟海誓,此生不負’,都是假話。”
“那就呈上來。”
阿執摸了摸衣襟,雙鱗鴻信封還在,里面的內容物卻早就不是情書和八字帖,她為難道:“不小心弄丟了……”
“丟了?”他提高聲音,“這么重要的信物,也能弄丟?”
未知未覺的阿執過分沉溺于發覺張守信真相后,涌上來的悲傷和復仇情緒,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就為了這個雙鱗鴻信封,她前腳險些在蔣亦彬的劍下掛彩,后腳發現根本就拿錯了東西,還連忙取出信封,給首領大人看。
“說起來真是奇怪,信封一模一樣,里面裝的信件卻不一樣……啊,不對啊,明明是我們一起撿錯了,”關鍵時候,阿執可算反應過來,“拿錯了信,我也不想,可不能只怪我。”
一看到信封中裝著折疊好的大紅云錦布料,銀面具首領身體不由前傾,雙眼緊緊盯著,似乎隨時都會躍起去搶奪,卻硬生生壓制住這個沖動,以手伏案,暫時按奈,重新坐下來。
這倒不是因為地下法場上的天王塑像威嚴聳立,他身為主持公道正義的首領,不好直接過去搶,而是蒙面少女直到現在為止都沒有知覺似的,叫他有些難以判斷其身份。在緊要關頭,不能因為沖動壞掉大事。
“是你先撿起來的。”首領大人十分鎮定地撇清關系,“里面寫了什么,你看到了嗎?”
阿執有些為難:“我……不小心看到了,對了,這個是你的悔婚書吧?”
她居然坦坦蕩蕩承認看過。
“你看了內容?”銀月缶首領十二分的警惕。
“對。”阿執不僅看過悔婚書,還錯以為這封是銀月缶首領的悔婚書。經過張守信這一劫,她開始對悔婚的男子毫無好感,比如,眼前的這位銀月缶首領,他口口聲聲正義、正義,難道也有著不為人知的一面?
面具人暗暗在袖中握緊了拳頭,迅速伸出兩根手指比劃,藏在天王廟中的暗士得令,悄無聲息地壓近。
這女人腦子里究竟在想什么?她應該知道銀月缶與長公主府是死對頭,為什么還毫無防備來到地下法場、甚至承認看到了悔婚書上的暗文名單?她,究竟是什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