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老頭。你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一個低沉兇狠的聲音打斷了塞巴斯。
男人從門后方現身。有著隆起的胸膛與粗壯的兩條胳臂,臉上留下舊傷的男人露出明顯的敵意,兇巴巴地瞪著塞巴斯。他手上拎著提燈。提燈發出紅光。
「喂喂喂,老頭。你看什么看?」
男人故意嘖了一聲給塞巴斯看,揚起下巴。
「給我滾,老頭。現在我還可以放過你。」
見塞巴斯動也不動,男人踏出一步。門扉在男人背后發出沉重的聲響關上。男人作勢威脅,故意慢吞吞地把提燈放到腳邊。
「喂,老頭。你是聾了不成?」
他輕輕轉動肩膀,接著轉轉粗脖子。只見他慢吞吞地舉起右手,握緊拳頭。很明顯能看出他行使暴力不會手軟。
「唔嗯……」
塞巴斯露出微笑。有如年老紳士的塞巴斯所露出的深沉微笑,能夠讓人感受到無比的安心與慈祥。然而不知為何,男人卻覺得眼前仿佛突然出現了一頭強悍的肉食猛獸,因而后退一步。
「哦……哦,哦,你干——」
被塞巴斯的微笑所震懾,男人口中漏出不成句子的字詞。男人連自己的呼吸變得粗重都沒察覺,只想繼續后退。
塞巴斯將本來拿在一只手上,繪有魔法師工會印記的卷軸夾進腰帶。然后他僅只踏出一步,正確地拉近與男人的距離,伸出手來。男人對那動作,連反應都反應不來。發出不成聲的聲音,女子抓著塞巴斯褲管的手掉落在巷弄的地上。
猶如以此為信號,塞巴斯伸出的手抓住男人的前襟,然后——輕輕松松就將男人的身體舉了起來。
如果有人現場目擊這副景象,想必會以為這是在開玩笑吧。
就從外觀的特征來看,塞巴斯跟男人一比,簡直毫無勝算。論年輕、胸肌、粗壯胳膊、身高、體重,還有散發的暴戾氣息都是。
這樣一位如同紳士的老人,卻能用一只手就把重量級的強壯男子舉起來。
——不,并非如此。若是在現場親眼見識,也許能敏銳感受出兩者之間的「差別」。雖然說人類在生物的直覺——野性直覺方面較差,但面臨確鑿不移的差別,想必還是可以體會出來吧。
塞巴斯與男人之間的「差別」。那就是——
絕對強者與絕對弱者的差別。
被舉高到完全離地的男人,擺動雙腳,扭動著身體。然后當他想以雙臂抓住塞巴斯的手臂時,似乎領悟到了什么,眼中開始隱藏著懼意。
男人終于察覺到了。眼前的老人與他的外貌,是截然不同的存在。無用的抵抗,只會造成眼前的怪物更加惱火。
「她是『什么』?」
冷靜的聲音,闖進因恐懼而逐漸僵硬的男人耳里。
那聲音如同一道清澈見底的靜謐流泉。與單手輕易舉起男人的狀況完全不搭調,更讓人感到害怕。
「她、她是我們店里的員工。」
男人拼命以因為恐懼而走調的聲音回答。
「我問你她是『什么』。而你的回答是『員工』嗎?」
男人思考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么。然而在這個狀況下,這應該最接近正確的答案了。男人睜得老大的眼睛,像膽怯的小動物般不停轉動。
「沒什么。只是我的同伴里也有些人把人類當成東西看。所以我以為你也是把人當成東西看。因為如果你是這種觀念的話,就表示你不覺得自己在做壞事。可是你的答案是『員工』。也就是說你這樣做的時候,是把她當成人看,對吧?那么容我再度提問吧。你接下來打算如何處置她?」
男人稍微想了一想。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