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然他說這話不過就是驚訝罷了,以言書今日的表現,不難知道,從這些入祁國開始一切就都在他的掌握里,可他偏不設防,反順著皇帝的心意一路放任下去,這才有宰相夫人暈倒這一出。
若不是從哪兒冒出這么個刺客來……
等等……
李集猛的轉頭,目光狠狠地釘在那覆蓋著白布的尸體上,一瞬間泉思如涌,竟像是在腦袋上打了天窗一樣清明,一個匪夷所思的念頭不期然的浮出水面。
難不成這所謂刺客竟是言書安插著好在恰當時機沖自己下手的?
這也太荒唐了!
“李大人想什么呢,這樣出神?”言書的聲音從后頭悠悠傳來,隱約帶了幾分滲人的笑意:“莫不是對著殺手的身份有什么猜測不成。”
語氣帶笑,優雅篤定,是他勝券在握時的慣有腔調,李集還沉靜在自己的推測里,一時之間連嘴角都是僵硬的,默了好半晌才算找回自己的音調,道:
“我能想什么,不過是自嘲目光短淺,竟有那么一瞬間錯信你真的是忠心耿耿到了愿意任人拿捏的地步。”
他伸手指了指那刺客,肯定道:“你敢這么大大咧咧的順著皇上意思將自己的把柄送到宰相朗坊手上,不過是因為你有自信能把持他更大的缺陷來供你自保對吧?言書,難怪你覺得這場刺殺連提及都不值得,不過就是因為這所謂殺手原本就是你的人吧?”
如果他猜的沒錯,這人定然是朗坊身邊舉足輕重的存在,若非如此,哪里撐得上拿捏?
“李大人聰慧。”言書不避不讓,坦坦蕩蕩的認了:“這姑娘自幼時就被送到祁國寄養,算起來也是土生土長的祁國人,只不過根子尚在言家罷了。一身武藝也多是言家所授,為的就是防止今日這樣的情況發生。好在,她也爭氣,入府這些年雖沒有誕下一兒半女卻坐穩了如夫人的位置,便是當家主母也越不過她的風頭去。這樣一個人,若是一朝發昏,在大庭廣眾之下刺殺祁國來使,你猜他朗坊能不能夠獨善其身?”
這件事兒,若認真論起來還要歸結到上一輩去。
言書的父親言琮做事素來心細,最講究完全,不管有用無用,該布局的地方就不會有一點馬虎,目光又放的長遠,一顆顆旗子埋下去,隨著時間流逝自然沒有任何痕跡可尋。
饒是朗坊心細如發,也不能隨隨便便去懷疑一個身世清白底細清楚的姑娘,更何況這姑娘還是他偶遇之后片面的想收入房中的。
“這不通。”李集竭力壓下心中不適,他實在沒法承認言家能在那么久以前就備了破解的招數去應對謝韻突發奇想的為難:“這祁國宰相是何品性你我都心知肚明,要說他會隨隨便便納一個路邊的姑娘入府,我是不信的。”
更何況他岳家本是威武大將軍,便是那姑娘有通天手段也不可能隨便架空背靠大將軍的宰相夫人專寵這么些年。
色令智昏這樣的事兒,不管怎么想都不會發生在朗坊身上。
“是嗎?也許如今看來確實如此吧,只是李公子難道忘了,不管是誰都不可能是一夜之間固定成某個模樣的”言書聲音舒緩娓娓而談:“就像這宰相朗坊,如今看著倒是鐵血,可再鐵血不也是從少年一路過來的?又是長得一表人才,有些個青梅竹馬想來也不足為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