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向安壓了這些年,好容易能自己當家作主了,難不成還能放縱一個有前朝血緣的私生子出來與自己分一杯羹不成?
言書淡然道:“在朗坊宴席上頭,從我沒有順著皇上的坑往里跳開始,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李集皺眉,有些不解:“刺客行刺本是意料之外的事情,況且那人又是宰相府里住老了的人,無論如何都不能算到你頭上去。要不是你大張旗鼓的將人帶回來,又開門見山的告知我緣由,誰能想到這是你們一早布的局呢?”
說來也是可怕,這樣長時間的埋伏,遍布上下的棋子,為的不過是某天隨機出現的某一種情況,看似偶然,實則必然。
謝韻想著用皇權去驗證言書的屈服,而后者卻能化有招于無招。
或者李集該收回方才的想法,自己站的這一處似乎也并不全是劣勢,至少在格局上頭,言書,或者說言家穩勝一局。
言書并沒有李集這樣樂觀,聽的他這樣說,不由苦笑道:“我與青文也算自小一處長到,后來又一直在他身邊伺候,在你之前那些他不便出手有損形象的事兒都是由我們言家來料理,我的行事做派他豈會全然不知。況且他自來多疑,便是沒有證據,難道就會全然無慮了?且不說別的,單看他沒有如愿這一樁,就足夠叫他厭惡我了。”
李集不說話了,低著頭把玩著空了的杯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言書繼續道:“如今我想著叫吳衾他們回去,倒也不全是為了與皇上過不去,我沒那個膽子也沒必要那么做。不過是念著他們家里老人,不想他們跟著一道埋在這異國他鄉罷了。”
“這話怎么說。”李集挑眉,確是不知所以,默了一會兒終是轉圜了過來,神色漸漸嚴肅了起來:“這幾日我看你在屋子里頭安靜的不成個樣子,難不成是有發現了?”
“無所謂發不發現。”言書:“祁國與靖朝是如何結盟的旁人不知,你卻是應該清楚的。為了一個向安,皇上親手將把柄丟到了別人手里,時時處處受人拿捏,以他的性子,你以為可以忍耐多久?況且你也見了,這佐渡也不是真的那么與世無爭,他與朗坊又沒什么師生的情分在里頭,真要立穩腳跟,下手還不是遲早的事情。如今看來,咱家皇上站的可是宰相這一邊吶,若是真有君臣互悖的時候,謝韻難道真能如愿觀虎斗而不深陷其中嗎?”
不管是兩朝之間,還是君臣之間,只要有一點亂了,最先遭殃的總是他們。
言書道:“左右我是躲不過去了,你又良心發現說是要幫我,十之八九也要跳這坑里頭,這些也都罷了,可吳衾他們這幾個,不過是稀里糊涂被塞到這兒牽制我的。或者在你眼里我素來沒有心肺,只有商人的算計,那些公子少爺與我也沒甚好緣分,可耐不住他們家里的人與我父輩有牽扯。我言書雖不才也不仁,可也不能太過混蛋,涼了祖輩的心。”
吳衾他們那群人與其說是被謝韻派過來監視自己的,倒不如說是被犧牲到這兒做人質的,而要挾的正是言書本人。
在靖朝,謝韻捏著言家凌家,在祁國,朗坊又把控著吳衾那么一堆世家子弟。
但凡言書有一絲半點的錯漏,或者有些什么輕舉妄動的想法,這些人不管是不是自愿的,都會成為他的軟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