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后,一個人從屏風后出來。
這人,正是北芒。
“這條狗老了,不中用了。”北芒坐下后,拍著大腿說道。
他一下一下拍著大腿,發出啪啪啪的沉悶聲響。
“不管用了,殺了再養一條就是。”北夫人不以為然的笑開,“最后用他一次。你那邊呢,進行得怎么樣了?”
“都說好了,馬上就叫姓秦的那小子明白誰才是澄州的話事人!”北芒道。
這幾年,秦放結的懸案多數都與澄州權貴世族有關。懸案之所以會成為懸案,便是有人不想案子被繼續調查下去。
秦放大公無私,為百姓伸張正義,卻得罪了權貴世族。那些個世族早就看秦放不爽,謀劃著要讓他吃吃教訓。
之前也有人來找北芒入伙,說澄州的大家世族應該一條心,被北芒拒絕了。他與秦放并無仇怨,不必摻和進去。
可如今,秦放要為沈聽瀾撐腰,他就不得不先下手為強了。
“秦知府啊,你可不要怪我心狠手辣,是你們不給我留活路。”北芒也是窮苦人家出來的,他深知一個地方的父母官清廉公正對百姓來說有多重要。這也是之前北芒一直不同意和世家大族迫害秦放的原因。
北夫人翻了個白眼:“別在老娘面前假仁假義的,惡心。”
她這人就是如此,北芒有錢的時候好聲好氣的喊他老爺,一旦出了什么事情,北芒要仰仗她了,北夫人便一日比一日趾高氣昂。
北芒被她甩臉色,心情自然不會好:“要不是因為你,我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我逼著你做這些事情了嗎?我現在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當年嫁給了你,不然我和涼兒哪里需要擔驚受怕?”北夫人咄咄逼人。
她強勢慣了,如今兩人又是一條船上的螞蚱,北夫人認為自己不必收斂氣焰。
北芒怒極反笑:“不嫁給我,你想嫁給誰?澄州首富兒子大狗嗎?”譏諷的語調,讓北夫人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可北芒還沒有說過癮,他一條一條的揭著北夫人的老底:“你自私自利,誰也不愛,唯獨愛自己,大狗碰上你,是他倒了八輩子的血霉!”
“好啊北芒,你這是把心里話都說出來了是不是,你是不是也覺得,娶了我是你倒了八輩子的血霉!我呸,我根本就不稀罕你!”
北芒笑道:“不稀罕,那你現在就走,離開這兒,一草一木一米一粒都不許帶走。”
“涼兒也不許帶走!”
北夫人臉僵住了,態度稍稍有緩和,她捂著臉抽泣起來,肩膀上上下下慫著:“你個沒良心的,我為你生兒育女,這么多年來風風雨雨我都陪著你,如今我人老珠黃,你就想把我趕走。”
這服軟的戲碼,從前北夫人也做過不少次,招不怕舊,北芒受用就好。可這一次,北芒并沒有像從前那樣寬慰北夫人,而是冷哼一聲,甩袖走人了。
北夫人恨恨的摔了帕子,“狗東西!”
“收拾一個也是收拾,收拾兩個也是收拾,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免得夜長夢多……”過了一會,北夫人自言自語出聲。
時間一晃而過,海燈節的白日,街上比霄燈節那時還要熱鬧。
今日也是如花閣來送裁好的衣裳的日子,原本這種事情,繡娘來送也很正常,但是如花閣的主事人對沈聽瀾很是看重,親自帶人過來送衣裳。
不得不說,如花閣的繡娘們手藝都很好,針腳細密,刺繡栩栩如生。沈聽瀾看過后,付了剩下的八百兩后,又叫冬雪取了五百兩的銀票給主事人。
主事人夫家姓徐,沈聽瀾就叫她一聲徐姐,冬雪去取錢的時候,兩人閑聊著,沈聽瀾狀似無意的提起:“京城里的繡坊雖多,可卻沒有一家能像如花閣這般高效。”
“夫人,家住京城?”徐姐先是驚訝,而后便釋然了。沈聽瀾出手闊綽,聽說京城無窮人,如此大手筆也就能理解了。
沈聽瀾點點頭,與徐姐說起京城的風土人情來,說起每季新出的衣服樣式,感慨了一句:“每年京城都有許多新樣式,要是夫人小姐那自然好說,尋人量了尺寸,自然就會有繡坊接活。可底下那些略有些小錢的百姓就不同了,她們雖然不缺錢,可各處的繡坊都在忙活著生意,僧多粥少,總有些人穿不上最新的樣式。”
“你說,要是每個繡坊都能像如花閣一樣縮短裁衣的速度,那不就可以多做幾單生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