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長卿邊笑邊對他解釋,這話意思是郭子儀不懂彈琴,馬河陽即是河陽節度使馬燧,他是個武人,不懂茶道,最后河朔的田承嗣,可不一直不入朝,在割據抗命嗎?
哦,原來如此。
郎士元這話果然有些效果,李晟便勉為其難地坐在了主人崔寬的身旁。
接著崔寬便清清嗓子,說最近因為春旱,連圣主都在減膳祈天,而魏博戰事又起,那個不會品茶的馬河陽也在浴血奮戰,我們趁著旬休之機,齊集大慈恩寺,也不可忘記勤儉美德,所以只備素淡的茶點,大家以詩歌和雜戲佐之。
崔寬說完,兩邊棚下的雜戲人員魚貫而出,接著大慈恩寺西院舞劍、耍猴、仙人梯、獨木舞等雜戲劇目接踵上演,好不熱鬧。
同時,錢起、郎士元等紛紛作詩,表達對崔寬殷勤招待的感謝之意,而崔寬也得意非凡,他當然知道能得到錢郎二人詩作饋贈,是多么榮耀的事。
錢郎吟詩時,高岳瞥見,劉長卿的手擱在案下,迅速來回叉了幾下,似乎正在快速思索詩作,接著劉長卿微笑點頭——高岳一瞧,看來這位是齊備了。
而青紗帷帳那側,崔云韶也在不斷偷瞥高岳,心中暗暗鼓勵,“高郎君,馬上輪到你時可一定不能怯場。”
果然不一會兒,崔寬就微笑著看住劉長卿,稱“還請文房賜詩為教。”
劉長卿輕咳兩聲,剛準備開口,吳仲孺就突然打斷說,“崔中丞請看,有位客人也到了。”
眾人隨著吳仲孺的言語,齊齊往慈恩寺西院的門口望去。
只見薛瑤英雪白羽衣,顧盼生輝,手捻一柄拂塵,頭頂蓮冠,如仙子般施施行來,塵不沾身,飄然而至。
她身后只跟著一名婢女,身穿青衣的芝蕙。
整個西院頓時一陣騷動。
“阿姊,這便是住在月堂對面的那個狐媚女冠。”崔云和急忙對云韶說。
“是嗎。”崔云韶一見薛瑤英如此艷麗,又見到芝蕙,想起這位曾對高岳說什么,煉師在紅芍小亭對郎君思念得緊,果然不是什么正經道姑!
接著云韶帶著點怨恨的眼神,望著紗帳那邊的高岳,卻見他表情嚴肅,端坐原地,絲毫對薛瑤英突然而至、艷驚四座沒有反應的模樣。
“唉,難道是我錯怪他了......”
而劉長卿見到薛瑤英的美目,直接逼視自己,立刻嚇得冷汗直冒,不由得自席位上倒退兩步,卻被高岳扶住,“長兄,怎么了?”
“薛,薛,薛瑤英!”劉長卿牙齒都在打架。
這時吳仲孺笑起來,對薛瑤英說,“煉師來得好,劉宣州正好要作詩,劉宣州詩名滿天下,若有紅粉佳人唱和,豈不妙哉?不如就由煉師來好了。”
“卻之不恭。”薛瑤英一甩拂塵,爽快答應了,而后看著劉長卿,忽然笑起來,“劉宣州的新詩,瑤英才疏學淺,是對不上的,不如就用前人陶靖節的詩。”
而后,薛瑤英紅唇微啟,吟出句“山氣日夕佳。”
劉長卿直接眼睛一翻,暈倒在高岳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