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晏的這第三問,可真的是難,如果是私鑄會導致貨幣偽濫的話,那么私熔則可直接讓貨幣緊縮,也就是中古社會最感痛苦的“錢荒”。
不管是官人還是百姓,他們只要將手頭的銅錢集中起來,熔一貫錢便可得銅二十斤,用來鑄造銅器或改鑄他幣,利用不同錢間的差價,可獲利三倍乃至更多,故而私藏私銷之風屢禁不絕,
所以高岳索性說,“某有三法。”
這時劉晏的眼睛也開始閃爍光芒,便說是哪三法?“莫不是限錢法和禁銅法?”
劉晏所說的限錢法和禁銅法,即是官府出面,嚴禁官庶私藏過多的銅錢,超過限額便要課以重罰,而禁銅法則更好理解,直接禁止市面上銅器的流通。
高岳搖搖頭,說晏相所說的此兩法,只是晚生“三法”中的其一而已。
“哦哦!”劉晏很有興致地摸著胡須。
“晏相于各地緊要處設立巡院、鹽院,就是為了緝拿私鹽販,那么不妨于各州礦冶和鑄爐處也設置專門監院,一面收取金銀銅錫,一面于河陸當道設卡,對過往銅器收取重稅,便可彌補鑄錢所費,也可抑制私熔之風,此一法也;
此外,而今我唐行三錢,即開元錢、乾元錢和重輪錢,實為幣制混亂、私熔成風的禍因,請晏相推行法令,只留一錢,禁其他二錢之流通,一旦幣制統一,再佐之以限錢、禁銅之令,私熔之風亦可去其太半,此二法也。謹對。”
劉晏頷首,不過還是進步追問曰:“郎君此策,雖不能將鑄錢本利回到開天之時,但采造和本錢各一貫還是可以的,此為治本之法,然晏更求便捷之法,有否?”
“亦有。”
“可否賜教?”
“可省并天下佛寺,禁毀釋教,還良田,毀水硙,出廢寺、珈藍、銅像浮屠、鐘磬者,銅者鑄錢,鐵者鑄為農具軍器。”高岳這話一說出來,連劉晏也驚駭了,不由得讓高岳不要再說下去。
這時平康坊金吾巡鋪外的雨聲,似乎稀疏了下來。
幾名金吾子弟已喝足了酒水,烤著溫暖的火,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