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蕙返回紅芍小亭內,直接對煉師說:“三兄怕是已和楊炎割裂。”
薛瑤英大驚,連問為什么。
芝蕙很沉穩地說道,這完全是楊炎食言而肥,曾經在小亭之內信誓旦旦地要授予三兄某某官職,然而轉眼間就推舉自己黨羽,對三兄棄而不用,夫子曾說過‘言而無信不知其可也’,足見楊炎是個無信之徒。
“然而......”聽到這話,薛煉師其實心中清楚,楊炎是如何對待崔清的,她是目睹的。
可楊炎畢竟是當朝宰執,位高權重,薛瑤英又有些搖擺不定。
“現在楊炎滿朝皆敵。”
“住口啊芝蕙,這種大事豈是你這樣的小婢所能亂說的。”
“芝蕙是煉師的奴婢,這幾年來蒙的是煉師的教誨培育,當然是站在煉師立場上說話的。”芝蕙立刻開始得意的“游說術”,坐在席位上對薛瑤英侃侃而談,“煉師不妨比較下,當初不過是提供小亭給三兄完婚,這一年來三兄饋贈煉師的錢財,怎么也超過兩千貫錢;而楊炎呢,自從回朝后,當的是政事堂宰執,可對煉師毫無報恩的舉動,連上次招待三兄的二十貫宴飲錢都是煉師自己籌備的。”
“這......”薛瑤英也不是傻子,她同時對楊炎和高岳投資,可誰想帶來巨大回報的,卻是當初毫不起眼的高岳。
這時芝蕙趁熱打鐵,繼續鼓動薛煉師:“現在小楊山人和崔寧、劉晏、朱泚都有不和,煉師絕不可押上所有,跟在楊炎后‘撩零’,不然雞飛蛋打豈不痛哉?光是雞飛蛋打還算好的,要是遭到牽連,如今圣主可不會(像代宗皇帝)再對煉師寬宥。”
這一說博戲里的撩零,薛煉師頓時明白心動了,點點頭,“依你看,交好逸崧的這條線可不能斷。”
“然也!”芝蕙上前,扶住煉師的胳膊,“這些就交給小婢去辦,三兄馬上要再去涇州赴任,權知半州之地,煉師不妨從紅芍小亭的金柜里取出三五百貫錢來,在涇州買田。”
“涇州那么荒蕪,買田?”
“煉師謬矣,聽三兄說現在關東各州都要上兩稅錢和斛斗米,上繳的依準卻是照大歷十四年來的,可十四年哪來的原州行在?并且原州行在又在西北。”
薛煉師是聰明人,一聽就明白了,這便是“賤買高賣”的道理。
這會兒芝蕙的小嘴依舊吧嗒吧嗒個不停:“只要給小婢五百貫錢,不出三年便有永久之利,煉師下半生無憂。”
還沒說完,芝蕙的嘴巴一下子被煉師給捏住,薛瑤英笑著對她說:“不愧是十四五的俏小娘,嘴甜手快,心思又活絡,又能殖財持家,怪不得你在小亭我離不開你,你去逸崧夫妻那里他們也離不開你。那么現在可就這么說定!”接著薛瑤英湊近了芝蕙的臉龐,低聲說,“你在枕席上受過高岳的恩澤了吧?”
芝蕙嘟著嘴,急忙搖搖頭。
“難不成那崔家小娘子是個妒婦?”
芝蕙又搖頭,回答先前云韶曾對她商議過些事云云。
“笨,既然崔家娘子都開口,你得盡快想辦法從侍婢升格到侍妾,楊炎這面交給我來周旋應付。別談起家計來頭頭是道,枕席帷幔事卻舉步維艱,這樣我怎么放心把才到手的錢交給你打理啊!”
就這樣,芝蕙不但把薛煉師發展為楊炎方的“暗樁”,還從煉師那里得到五百貫錢的便換,就此從紅芍小亭離開,重新回歸升平坊崔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