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岳繼續說下去:“靜之兄是不是認為,現在朝廷也就是和山南東道一個方鎮有開戰的危險?靜之兄難道看不見,朝廷先前連平定涇原兵變,出兵不過三四萬,都異常吃力,如再和山南東道開戰的話,梁崇義又和其他雄藩表里勾連,天下必然動亂。宰執先前又被批準了‘食三倍出界糧’的奏疏,那么戰事一開,軍費耗費起來如山崩海嘯,朝廷到時國庫空虛,斂財無路,就得拿全長安的商邸富戶開刀了。”
“那逸崧的意思是?”
“如靜之兄信任仆,請采‘以商補軍’之法,移錢財于西北,將來可立于不敗之地,靜之兄曾告誡仆,說經商務必要手快,但如今不但要手快,更要看得久遠。”高岳如此請求,反正是求資本注入,他以前當編劇時,很多出品人、制片人忽悠投資方也是這套。
蕭乂既心動又猶豫,自坐榻上站起身,來回走了數遭,“以商補軍聽起來倒是可以,不過得先要逸崧你取得所去的涇原軍府印章。”
隨后蕭乂松口,當然他是不可能真正舍棄長安的商邸的,但答應先拿三千貫錢來資助高岳的營田事業。
“軍府印章,靜之兄不用擔心,如仆無法取得,三千貫如數奉還!”高岳大喜,是信心滿滿。
沒過幾日,高岳以“咨詢守邊宿老”為名,又登門造訪了司農卿段秀實,二人本在涇州是主賓關系,此刻重逢也是格外唏噓,高岳詳詳細細將劉文喜自殺拯救行營的事情告訴了段。
“是朝廷對不起行營將士......”段秀實感傷不已,這話他只能暗地里對高岳訴說。
接著他細心聽取高岳“以商補軍”的策略,不由得贊許有加,隨后二人和當初在涇州一般,取來副地圖就研究起來。
段指著涇州所在:“昔日開天年間,西域猶在時,商賈多從涇原入京,故而十分繁華。而今西域大部分已陷沒,商賈改道,自回紇草原,沿由靈州或太原入京貿易,太原所在河東與涇州不相干,故而以商補軍,尤應注重靈州一路。”
“靈州通往長安,大約道路有三。”高岳拈起棋盤上的黑子,一一按上,“第一從慶州過邠州入長安,第二從原州過涇州、邠州入長安,第三從鹽州迂回入長安。其中第三條路途過于迢遠,沒什么商隊走,而第二條因如今原州荒蕪,商隊也裹足不行,所以大部分草原商隊走的是第一條。”隨后他又拈起三顆白子,分別摁在涇州和邠州長武城相鄰的馬凹原、烏氏,“然不管是走哪條路線,都在邠州而過,所以只要在和它相鄰的驛站設置商邸,便可分一杯羹。”
高岳所說的,便是先搞“次級商路”。
此外高岳又在涇州南和鳳翔府相鄰的草壁戍,按上顆白子,“此處亦可設旗亭商邸,開安西行營與鳳翔府的互商貿易。”
這是要設軍市,諸軍互補有無,一起繁榮。
“嗯!用商補軍補田,是個好辦法,我現在既然當了司農卿,不但要發符于逸崧你方便開屯,更要及時上奏圣主,協助逸崧的方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