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坐在文案前的劉德室苦笑著,直搖頭。
開滿蕎麥花的田野中,高岳悠悠策著馬巡察著,韋馱天扛著長槊牽著籠頭走在前面,芝蕙瞪著眼睛,左右看著蕎麥花盛放的美景,背著個竹笥跟在其后。
現在她已從涇州城來此,照顧三兄的生活起居了。
有時候一想到主母云韶對自己說的“見機行事”,芝蕙便會小臉羞紅。
可馬背上的三兄雖然在臨皋驛時,對她此行的目的有所察覺,可一走在他傾盡心血的軍屯田地間時,就開始有話可說,“蕎麥花雖美,一旦花落子變黑時,就得趕緊搶割,不然可就不堪食用了。”
這些也是營田軍卒里擅長農事的告訴他的,不然以高岳穿越前那五谷不分的狀態,哪里可能懂得這些東西?
“沒想到,它的花居然會這么美。”芝蕙走走停停,喟嘆說到。
“阿妹你可別小瞧了這些蕎麥,它成熟快,春夏秋冬都可播種收成,花朵還能引來蜜蜂,是救濟備荒的良選。”
“是啊,救急備荒......”聽到這話后,芝蕙便低下眉眼,采摘了朵淡紫色的蕎麥花,別在自己的發髻上,再度亦步亦趨跟在三兄的馬后。
不久,高岳便前往鳳翔府呈交“考狀”,在那里節度使朱泚告訴他個好消息:兩稅陸續順利送抵京城,圣主的心思安逸下來,并且此年所得大大超越行兩稅前的往年,故而圣主下詔說,馬上不但會按時賜予鳳翔、涇原二鎮將士冬衣,還會特別加賜十萬貫錢帛,一半用于士兵的賞錢,一半用于軍府雜給錢。
“五萬貫雜給錢,我也不準備占著,除去存入軍府公廨里的部分,用于食本、筆墨用度外,其他的都分給軍府將官僚佐們。城武、逸崧你倆這兩三月來筑城營田甚是苦勞哇,到時每人再加賜五百貫錢。”朱泚走在府邸的游廊上于前面邊踱邊說,高岳與韋皋跟在其后靜聽。
這會兒二人幾乎同時請求朱泚,“將士那五萬貫賞錢不可不發放,可五萬貫軍府雜給錢,分賜將官僚佐后,應還余萬貫上下,不若用來買馬。”
“買馬?”
對朱泚的疑問,高岳急忙解釋道,“節下,涇原行營雖號稱有馬四千匹,然病亡后多不補充,實存不過兩千七百匹;鳳翔府的范陽兵本號稱快馬利箭,然則馬止有一千九百匹。對不對,城武?(韋皋急忙點頭)先前仆剛招撫來妹輕蕃落擅長養馬,可用節余下來的萬貫錢,自外購買種馬數百,我與城武各領一半,分別在汧陽、百里二處牧養,二三年后可有大獲。”
“哈哈好說......”朱泚當然巴不得有年輕干才替他做這樣的事,“老夫啊,在回紇那邊也算有些人脈關系,回紇人都喚我曰‘朱郎’(高岳、韋皋表面說是是是,內心直翻白眼),回紇駿馬的話賣到京城得三十到五十段絹布一匹,若是打著我的名頭,可減到五十貫錢一匹。”
“節下高瞻遠矚!”高岳和韋皋急忙捧袂贊美。
“你倆啊,不愧是兒女婚姻家,干什么都像是連一起似的。”朱泚既好笑又有些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