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部隊已入都畿道,隨時策應中原、保護漕運的,不要輕易調動。說到漕運,這江淮東南的財賦,怎么還沒運來!”皇帝說到這事,非常的焦急。
這批兩稅財賦,可是如今朝廷的救命錢。
然而包佶那邊卻一點消息都沒有。
據說是進奉船,又在淮南陳少游那里遭到莫名的阻攔所致。
如今李希烈叛逆,陳少游、韓滉的態度也曖昧不清,皇帝已如熱鍋上的螞蟻,不由得后悔,要是現在劉晏還掌握利權,何至于此呢?窮極之下便對盧杞說:“左藏庫里應該還有批布帛,統統拿出去,讓京兆尹發給李懷光所部。”
在富平縣,李懷光單獨將長武軍所有將兵召集起來,對他們公然說道:“我知道你們有怨言,我心中也有!我們來自五湖四海,蕃漢各族皆有,當兵打仗、舍生忘死,不過是想家中人吃個溫飽,可如今天子受奸臣蒙蔽,驅使我們接踵而戰,迄今資裝費、喪葬費還沒有發給我們,更不要說賞賜。現在沒錢沒糧沒布帛,就又叫我們趕赴藍田,去與淮西李希烈搏命,大伙兒說你們甘心不甘心!”
“不甘心!”萬余長武城士卒發出震天動地的怒吼,長久以來積累的怨氣徹底爆發。
“我是全軍的統帥,看到子弟們這樣我難辭其咎,所以我李懷光今日就要帶著大伙兒到京城中渭橋那里去,不,還要分兵去東渭橋那里,做什么?諫言城中宮殿里的圣人,如圣人還被奸臣蠱惑,那我們就占據東渭橋,自取天下匯聚、囤積于彼處的財賦。”
“便聽將軍的!”無數雙胳膊舉起。
旁邊神策軍營帳里,李懷光麾下大將達奚小俊提著滴血的劍,提著陽惠元、張巨濟的首級,走出了帳外,接著將首級迎著陽光高高舉起,腔子里的血還嘩嘩地往下滴著。
見到將領首級的四千名神策兵,全部嚇得跪下來,齊聲口呼愿降。
“爾等子弟勿驚,我等起兵,不過為清君側、除奸臣而已,只要陛下愿出宮答復,我們發誓不動長安城一草一木!”
李懷光的營帳里,判官高郢、糧料使崔縱還有觀軍容使翟文秀,全蹲在一起,四周全是手持利刃的長武軍士兵,接著陽惠元、張巨濟的頭顱被從外面飛擲進來。
“李懷光你這混蛋,糊涂啊!”高郢憤怒地喊起來,他知道李懷光要干無法回頭的事了。
“高判官息怒,我等情非得已。”帳內士兵如此喊到,齊齊對高郢叩首道歉。
崔縱也是臉色蒼白,而翟文秀則尖叫個不停,看起來是受到極大的驚嚇。
隨后幾名士兵沖入,將翟文秀拉住,連推帶搡,推到了營帳外,翟文秀只看到長武軍首尾相連,正排著隊伍,開始往長安城北的涇陽前進。
李懷光鐵甲貫身,騎在馬上對他手指南方說到:“翟軍容,之前你上密奏,彈劾我長武軍的軍紀,士兵們聽到后都不服啊,吃不飽穿不暖,談什么軍紀?所以我就讓他們往中渭橋走,如果到了那里圣人依舊不給我們賞賜的話,那懷光我也只能殺你,以安軍心了。”
翟文秀當即腿一軟,咕咚聲跪在了李懷光的馬前。
而此刻,高岳已快馬加鞭,馳到了務本坊國子監以南的崇義坊,這里為段秀實的宅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