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馬關高原上,崔寧軍連營十多里,篝火如夜空繁星,崔寧著烏錘鎧,系錦貂,一把大胡子格外威風,哈哈哈笑著,下令椎牛置酒,大饗己方和友軍將士。
“高郎無恙!”帳內崔寧的諸位侍舞的美姬,一見高岳踱進來,忙湊過來行禮請安。
“諸位小姨娘安好,諸位佐酒錄事好。”要高岳辨識清楚這群美女誰是誰是件苦差事,也只能團團作揖下了。
“段成公在安定城內,籌劃南征鳳翔之事?”聽到高岳的講述,崔寧就問到,不過他也能理解,如今段秀實重掌安西北庭行營,又居太尉之銜,不可能來迎自己,就只能讓我女婿當代表了。
“北地天寒,高郎來飲一杯。”崔寧提起酒壺,給高岳斟了杯酒。
高岳畢恭畢敬接過,而后飲盡。
崔寧摸著胡子,說咱翁婿倆好久不見,今日不醉不休,我在靈州府內新得數名“佐酒錄事”,都是康國、回紇的美女,各個身長膚白,能歌善舞,而今隨營帶來,高郎可擇選一二侍寢。
“小婿佐軍有個習慣,便是飲酒很少,更別說消受美色了,恐貽誤軍機。”高岳搪塞道。
崔寧噗哧笑出來,搖著頭說我那女兒阿霓啊,明明也不兇啊,怎么把高郎你整得服服帖帖的?接著又帶著同情,唏噓說高郎你成婚都三四載了,迄今只有一妻一妾,也無別宅婦人,又不碰風聲婦人,太過清心寡欲了吧?怪不得坊間有笑話,說你家殿上坐個真御史,家里有個知雜女御史,你妻妹霂娘幫著她阿姊,是個屏后的知彈女御史,到現在只召來個度支司員外郎(芝蕙)。
“小婿福淺,有阿霓和芝蕙主內已特別滿足了。”高岳又聽到這風言,不覺得有點臉酸。
“哎,大丈夫如此格局太小。”崔寧嘆息不已。
我,我還要嘆息呢!還是第一次見到慫恿女婿找女人的岳父。
好說歹說,高岳總算將話題引往了軍事上。
他建議崔寧不用入涇州,而直接順馬蓮河南下,進抵黃菩原屯營,針對長武城。
“長武城的戍將,是李懷光的邠寧節度留后韓游瑰。”崔寧若有所思。
高岳便說,李懷光領主力去河中四州后,邠寧的留后事務就交給韓游瑰、張昕,如今李懷光進攻奉天,必然會唆使韓、張同叛,泰山可先下手為強,只要逼住長武城,便可分擔奉天城的壓力,還可對韓游瑰、張昕攻心。
只要奪回長武城,那么京畿棋局就活了,長安城內的叛黨也堅守不了多久的。
崔寧點點頭,答應下來。
而后他忽然伸出殘缺一指的右手,摸摸灰白色的胡須,又捏捏下巴,低聲對高岳說:
“高郎我聽說盧杞被貶為鳳州司馬了,朱泚也在京城內舉起叛旗了——那先前盧杞和朱泚,與我們翁婿倆來往的那些密信?”
燭火搖曳當中,高岳表情嚴肅,他這段時間也在思考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