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大堂一片贊許的笑聲。
高岳瞥見,其中兵部尚書蕭復尤其笑得滿臉詭異。
高岳望著他,嘴里狠狠咕嚕兩句罵人的話。
“可惜要到來年,才可讓卿回百里城去督春耕,現在最關節的事,乃是自西蕃借兵的事。”皇帝這時為此次大臣、學士全體參加的朝集,定下基本的議題。
說到此,高岳頓時浮起了畫面:
就在三日前,城中偏僻的女冠里,薛瑤英有點緊張在坐榻上,她充當的是望風角色,也是個隨時可能粉身碎骨的角色。
可為了報答逸崧的恩情,也只能如此了。
她也清楚高岳正在全力為自己斡旋著,她的人生沒有任何時候,比現在還要渴望去涇州。
后院處,唐安原原本本把父親在閣子召對里,和一群翰林學士關于向西蕃借兵的談話內容和想法,全都告訴了高岳。
李適沒料到隔墻有耳。
“我沒讓你打聽這些事,何況還是偷聽來的。”誰想,高岳很平淡。
萱淑的臉兒立即漲紅,這讓她尷尬又氣惱。
“這對你是件很危險的行為。”接下來這句話,又讓萱淑的心情復雜許多。
“開春后高臺郎是要回百里城去?”
“是的。”
“高臺郎喜歡長安的花嗎?”唐安沒頭沒腦地又問出這么一句。
“是有喜歡的。”
“哪里的?”
“興唐寺的牡丹。”
“是呢,牡丹總比雪團要好,雪再美,也不是真花,它只能屬于月,而不是日。這其中的道理,萱淑已經明白了,謝高臺郎。”唐安帶著遺憾可又釋然的眼神,看著院墻瓦當上的積雪,望著它們在刺溜的陽光下開始融化,接著笑了兩聲,便緩緩走出了女冠處。
“萱淑!”這時高岳在身后喚了她一聲。
唐安便又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
這似乎是他第一次喊我的名字。
“這聲萱淑,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以后不會再喊了。”高岳緩緩地說道,“進獻阿陽侯恩仇記后的種種,是我的錯。”說完,高岳對著李萱淑的背,恭恭敬敬地捧起衣袖,作揖到底,接著他很簡捷也很鄭重地說了句:
“恨不相知未娶時。”
“婦,婦家狗。這聲婦家狗,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滿長安城皆知,不過以后不會再喊了。”
走下臺階時,門廊下坐著的薛瑤英,見到唐安公主已是滿面淚水,以袖捂口,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這時鐘樓堂下,地方節度們的代表全都登上臺階,接著對皇帝叩首,隨后坐在側旁。
“劍南道西川節度使軍府掌書記,侍御史臣絪......”這番話,讓高岳自剛才的思緒里醒來。
對面廊柱下,鄭絪在拜謁皇帝后,整頓好衣衫,坐在那里,和自己只是匆忙地交互了下眼神。
他算是西川節度使張延賞來奉天城的代理人,來此商議西蕃借兵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