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如此滿意的處置,張彧才起身入列,和其他節度使的使者并肩而坐。
“武人跋扈,何分忠逆。”眾人當中,只有鄭絪沒好氣地低聲說了句。
高岳和韋皋卻始終波瀾不驚。
這時皇帝示意,階上的中使便傳喚起來:
之前在奉天城館驛里等候的西蕃臣子區頰贊,穿著窄袖禮服,在崔漢衡、韋倫的伴同下,直入到堂內,接著向唐家天子拜舞。
高岳看見,區頰贊的胳膊上是銀飾金的“章飾”,這種東西類似唐朝的告身,代表的是這位于西蕃帝國里的品秩,以瑟瑟最上,金次之,銀飾金再次之。
區頰贊的漢話倒是挺流利,他當著諸位的面,公布了贊普的條件:
希望與唐家立盟,并刻碑劃分邊界;
立盟后,大論尚結贊愿出河隴地的兩萬精銳,助唐家平叛;
自此唐蕃永不開戰,結為盟好。
“諸卿可就此言事。”皇帝便要求大臣討論。
果然如李適所預料,大堂果然爆發激烈的爭執。
翰林學士姜公輔、陸贄力主借兵,陸贄說如今回紇與河朔態度曖昧,不可引其入京畿,而西蕃則不同,不但可以讓西蕃兵收復長安,還可在其助力下平河中、武關道等地。
另外陸贄又請皇帝下罪己詔,以安撫河朔和淄青等方鎮,赦免它們,讓它們重新安寧。
而同樣是翰林學士中的吳通玄、吳通微,則強硬反對借兵,稱西蕃之言不足采信,陛下可于奉天城集四方勤王軍和財賦,自己收復京師。
衛次公在其中是沉默派。
很快爭論自翰林學士,延及到隨駕臣子中。
樊澤、劉從一等附和借兵主張。
而蕭復、顏真卿是極力反對借兵的。
蕭昕在其中是沉默派。
于是難以持衡的皇帝,便又讓節度使的使者們來“投票”(他們都帶來了各方鎮、行營的態度):
李晟表示可以借兵;
張延賞表示可以借兵;
馬燧表示可以借兵;
東川節度使吳冕表示可以,山南西道節度使賈耽也表示可以。
靈武的崔寧、中原的李勉和澤潞的李抱真,態度中立,表示一切聽朝廷的。
只有韓滉則呈交份激烈的表章,稱絕不可以向西蕃借兵;
這樣看來,韓滉是少數派。
其實前面的討論都是廢話和程序,關鍵是地方實力派的想法。既然大部分節度使都贊同向西蕃借兵,李適也找不出什么反對的理由,他本人也想早些平定這場叛亂,以求回駕京師,便開口準備定論。
誰想這時又是蕭昕開口:“陛下可稍待,涇原、鳳翔段成公,四州轉運使劉士安,蘇州刺史杜君卿,杭州刺史李少源尚未有所表態。”
“要等?”皇帝有點不太高興,其中種種朕早已和姜公輔、陸贄日夜推演,早點定下來不是很好嘛,何必拖延!
而這時候,高岳忽然起身,接著手捧笏板,轉正后對皇帝說:“南省吏部頭司郎中臣岳,有商量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