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潼,乃是東川節度使的理所,其座落于中江水和涪水間,是兩道天然的峻深城壕,再加上境內有銅礦、鹽井,是極為重要的軍鎮。
見到張延賞落荒而來的吳冕大驚失色,他原本已點起五千人馬,準備和張一道去奉天城勤王的。
結果堂堂擁兩三萬精銳的西川節度使,而今只剩一二十人還伴隨。
張延賞坐定后就對吳冕說,西山軍叛亂攻入蜀都城,我要借你的兵去將它奪回來。
“此事是否先奏報朝廷?”吳冕極為擔心,因向來東川的武力是不如西川的,萬一張延賞此舉把他自己的人馬也賠進去,那可就尷尬了。
“不可奏報朝廷!”張延賞急忙否定,他清楚就算奉天城李適知道此事,八成還是叫韋皋和高岳前來幫助平叛,那樣豈不是開門揖盜?
如今張延賞是惶急萬般,又想起小女兒碧笙也失陷在蜀都城里,不由得長吁短嘆。
正在沒商量時,忽然外面有東川兵急報——閬州方向,出現大批官軍。
“什么!”張延賞和吳冕同時大驚失色。
“對方打的是何種旗幟?”張延賞急忙問到。
答曰對方規模大約萬人,多有騎兵,一面軍旗為黑白貔貅旗,一面軍旗為大黑封豨旗。
這下張延賞是咬牙切齒。
黑白貔貅旗自然是高岳白草軍的,而大黑封豨的“封豨”則是大野豬,韋皋所認的先祖大彭氏封國為豕韋國,其國又以善牧養野豬而聞名,所以繪封豨圖案于奉義軍門旗之上。
“他們是怎么一路抵達梓州的?”張延賞和吳冕最為驚恐的就是這樣的問題。
實情倒是非常簡單:
韋皋在和高岳會師后,于三泉供軍院取得糧食后,卻沒有走利州至天險劍門關的道路,而是越米倉山,出入米倉道,借著巴南觀察使嚴震的名頭,在巴南諸州內暢通無阻,一路取葭萌關、閬中,而后強渡射洪水,直驅梓潼城下。
梓潼城外,吳冕和張延賞集齊數千東川兵列陣,出馬后張延賞見大黑封豨旗下的韋皋,是七竅生煙,指著韋皋就喊到:“韋郎何至如此!”
韋皋卻不正面做出回答,只是喊到:“西川節度使張延賞馭下不公,以致兵亂,既喪蜀都城,可回朝請罪!”
“可回朝請罪!”韋皋身后的奉義軍、白草軍將士齊聲應和到。
張延賞氣得差點自馬上墜下,疾呼說:“我要奏呈陛下,數你和高岳趁火打劫之罪。”
韋皋冷笑幾聲,也不應答,直接撥馬回到自己的陣中。
“父親,如今的情勢,還是盡快和城武媾和,共復蜀都城為好。”張弘靖急忙建議說。
“可笑,如今韋皋和高岳飛兵來此,就是沖著蜀都城和西川的旌節來的,正所謂懷璧其罪,你到底懂不懂?”
接下來的三日內,韋皋也不走也不進,就是堵著梓潼城。
張延賞和吳冕發出數撥驛信,想要送到奉天城內,去要求皇帝仲裁,可全都被攔下來——如今蜀地和興元府間的通道,即金牛道、米倉道和荔枝道,全被韋皋、高岳的兵馬封死,張延賞的訊息根本翻不過米倉山,更別說到秦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