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太尉于白華殿持笏擊賊,壯烈殉國,可褒謚為‘忠愍’。”高岳建言道。
“對的,擊賊殞身為忠,橫遭慘殺可愍(哀痛),這個謚號是完全可以的,馬上讓太常寺敲定。另外,叫朱泚的子婿們承蔭為官不變,賜錢百萬賻喪,昭國坊所賜宅第亦不變,朕也由此給幽州做個示范。”
在敲定朱泚的謚號為“忠愍”之后,為了表示對比,李適還希望將同樣死在白華殿里的李忠臣賜姓賜名、官職、品秩全部剝奪,其父母的陵墓全都開館斫尸,另外李適又說:“還有個李希烈,朕聽聞了你在內鄉、菊潭戰事里的英勇——賈耽和杜黃裳都告訴朕了,朕特別欣賞你那句‘破身官回授,請自岳始’,現在蔡州那邊陳仙奇也把李希烈的丁男、妻妾、家人、部曲全都押送來,等到回西京后,朕不但要獻俘太廟,還要于西市獨柳樹下將李希烈及其家人盡數屠戮,明正典刑,以儆效尤!不過三川行營所俘的一萬三千淮西兵?”
高岳早有謀劃,便對皇帝說:“這一萬三千淮西兵,該歸也不該歸。”
這會兒身著赤黃色袍子的皇帝,坐在樓院的石墩上,要高岳談談怎么個“該歸也不該歸”法。
“如今神策軍,和諸地行營軍兵員不足,不妨從這一萬三千淮西兵當中擇選四五千精壯、忠厚、服帖者,補入神策軍或行營軍中,再擇四千中等的,以淮西鎮的防秋兵的名目,勒留在關中京畿,其余老弱、桀驁、不端的,才送歸淮西鎮。如此既能整補俘虜以壯官軍實力,也不至于讓淮西陳仙奇心生芥蒂,這便是該歸也不該歸。”
高岳的意思便是,吸收其中的精華,再以“防秋”的名義削一部分留在關中,把剩余的非精華部分吐還給陳仙奇。
“善,這樣好了,你和韋城武的白草軍、奉義軍如今也就六七千的兵員,以后你倆都是朝廷砥柱,實力不能太差,馬上朕擇選出五千淮西兵,各配戰馬五百匹,二千給奉義軍,三千給白草軍,連帶他們在淮西的家眷一并遷徙到你倆的軍府里來,如何?”
“臣于興元府,必將善營白草軍,不使陛下的蜀地、西陲和漢川有憂!”高岳大喜,急忙表示感激。
“嗯,馬上回駕京師后,你就隨三川行營回襄陽,隨后朕可能就要將三川、三南兩大行營給解散掉。”
待到高岳離去后,李適重歸閣子內,這時屏風撤去,張延賞、劉從一、姜公輔、陸贄、鄭絪赫然在列。
其中陸贄的手里還捧著李晟先前送來的露布。
“陸九,這露布有什么蹊蹺可言嗎?”皇帝詢問道。
陸贄將露布攤開,當即老老實實地回答說,“露布內的筆跡贄是熟悉的,此應是合川郡王幕府掌書記于公異之手。”
皇帝淡淡地哦了聲,便問這于公異的筆跡,陸九你為何清楚?
“于公異和臣,皆是吳地人,少時曾一起游學過,他的章法筆跡臣都一清二楚。”
“那他的才學,和陸九你相比,孰高孰低?”
陸贄想了下,就伏身回答說,“才學上于公異要超過臣,可孝道上臣勝過他。”
“孝道?”
“然,于公異侍奉后母并不盡心。”
皇帝聽到這話后,嘿然幾下,似乎對于公異孝順不孝順后母不感興趣,然后對張延賞說,“于公異可入翰林學士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