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岳一瞧這鎧甲,甲片如玉般剔透,環環相連,做工渾然天成,精良無比。
“這鎧甲是位西蕃豹皮將的,他縱馬沖鋒時墜崖而死,脖子摔斷了,可這甲卻沒損壞分毫。”史富解釋這鎧甲的由來,并表示要高廉使穿戴,戰場上弧矢再也無法傷你半根毫毛。
死人生前所佩戴的東西總不吉利,于是高岳便讓身邊的韋馱天接下,準備馬上帶回興元府,讓鐵官甲作坊研究、仿制——西蕃的制甲技術,融匯本地、唐、波斯、大食數國之長,現在可是比我唐要強。
而后高岳放眼望去,西蕃遺棄的牛馬、甲仗、旗幟鋪滿了茍頭原,因西蕃軍隊出征時是兵民合一,故而陣營里所帶的牲畜,如犏牛、牦牛、馱馬等極多,現在它們因受到戰斗的驚嚇,而到處游走,唐軍士兵少不得要一一用繩索將它們給牽回來。
蘇延就回坐在到處走動的牛馬和兵員中間,用筆寫著往大明宮報捷的奏章。
奏章完畢后,高岳特意附上張別紙,以興元府軍政一把手的角度,又重新將戰場態勢對皇帝陛下匯報了番:
具體就是此戰如何部署的,各部如何進入戰場的,戰況如何演變的,各部的軍將和士兵們不分蕃漢,各立下什么功勛,又各自斬獲多少首級,務求詳細清楚,又簡明曉暢。
在別紙末高岳趁機又把監軍西門粲夸耀番,稱西門監軍受傷不退,臨戰無懼,真可謂智勇雙全云云,故特請功于陛下。
正在各路唐軍紛紛表功祝捷時,尚結贊則一路狼狽跑回到陰盤,而后不敢逗留,便迅速又離開這座廢棄的城池,繼續往西,遁入平涼廢城當中,這會各路敗退下來的西蕃兵馬,都集結在平涼附近。
尚結贊鐵青著臉,親自用刀筆,在木簡上(西蕃缺紙,故而條律文字都寫在木簡上)寫下許許多多陣亡者的名字,因為按照西蕃律法規定,德論有職責在每場戰斗后秘密登記好戰死者的姓名,送往府庫的所在地,統一發給陣亡者的喪葬和撫恤費用。
良久后,尚結贊才出現在主帥的營帳里,大伙兒都詢問他說,是守著平涼,還是回摧沙堡?
“如果不守平涼,等于是把從這里至涇州城間,幾乎二百里的疆土拱手讓給唐人。唐人本就要在平涼這里筑城,我如避讓,使其愿望得逞,豈不是等于全盤失算,貽笑天下?”尚結贊態度還是非常強硬的。
然則無獨有偶,又有個糟糕的消息傳到尚結贊的耳朵里:
段秀實的這路兵馬,至于汧陽城后,原本在汧水對面扎營的西蕃兵開始退走,段秀實沒有“見好就收”,反倒率輕騎穿過大震關,出現在西蕃占領區的秦州地界,直接從秦原一路掃蕩到了清水,留守的西蕃兵來爭,被段秀實狠狠打敗,丟了四五百顆腦袋,當地被西蕃統治的二千多唐人,也被段秀實給帶走,返歸鳳翔府。
據說被段秀實解救的唐人耆老哭著拜在太尉的馬下,言這輩子沒想到還能見到天兵翻越隴砥來此。
段秀實這一出擊,戰果雖不能說多么巨大,可卻鬧得西蕃所占的東道秦、渭、武、岷、洮等州郡震動不休。
“可惡......”尚結贊很是惱怒。
自己不但在茍頭原慘敗,節鎮的本道又被段秀實放了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