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據先前的情報所言,康日知在鳴沙戰敗后,朔方兵退守靈武城,馬重英則留兩千西蕃兵,外加這一片依附的黨項、吐谷渾仆從兵,共四五千人,固守在安樂川至靈州回樂縣南境的缽樂山。
“毫無疑問,這缽樂山應就是馬重英的退路門關所在。他肯定要走這里,至鳴沙舊鎮,而后渡黃河回去,更不可能增加里程,去中衛渡河。”隨即,在軍議當中高岳很肯定地如此答道。
“南有我白草軍,北有靈武城,這馬重英還要穿過鳴沙渡河,膽子夠大的!”高固說到。
“除此以外他沒辦法,決死掙扎。”高岳說道。
“那就讓俺領五千騎兵,直接沿著安樂川攻唄,截住馬重英就狠狠酬賽他,殺得西蕃片甲不留,廉使就領步卒固守安樂州城,等著俺的捷報。”明懷義主動請纓,而米原等也都在其后附同。
郭再貞說:“以俺看,五千騎兵截住那么多蕃子還是困難的,這得叫朔方節度使康日知出兵策應才好。”
高岳點點頭,說小鳳言之有理,明懷義、米原、張羽飛領騎兵出擊的同時,我們得得到朔方軍的策應才能取得勝利保證。
“廉使,就由我跟從明懷義將軍,報信給靈武城。”蔡逢元這時站起來,請求說。
高岳頷首,說就由佛奴你負責對靈武城的聯絡,而郭再貞則負責明懷義軍和此安樂州城間的聯系,而明懷義、張羽飛、馬有麟、米原等領所有騎兵,順安樂川且戰且進,我和西門監軍,帶著步卒、土團和騾軍,駐屯于此城內,隨時準備接應騎軍。
“遵命!”諸將這里齊齊回應。
第二天,黑白貔貅大旗在安樂川邊呼呼招展著,唐軍的騎兵們用麻布將頭盔纏繞裹起,只留出一雙眼睛,鎧甲外還都蒙上了冬袍,馬蹄踏在河邊的鳴沙之上,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響,繞著水川邊的土城。整個隊伍首尾相連不絕,沿著安樂川的回環而列隊北向,遠方平曠的沙原,在蒼天上連成一線,不知多遠的距離外,孤立著座坍塌的烽堠,早已冒不出煙來。
同時,馬重英的大軍已穿過青剛嶺,來到故長城下的鹽州城,和留防在城內的西蕃兵們相匯合,而后準備往西,前往鳴沙。
這會兒,數萬西蕃的人馬鋪滿了鹽州四邊的龍游、乞地千、青領、可嵐貞、橫槽五處高原(故而鹽州理所叫五原城),許多士兵正在原野里瘋狂地割草,扎成草捆,馱在坐騎之上,以備橫穿旱海所需。
馬重英看著鹽州城的輪廓,心中不由得產生極大的感慨,十年前他為了奪取鹽州城,在此安插了間諜,十年后他成功了,鹽州城歸于他手,可在大的戰略上他卻失敗了。
長安,依舊是唐家天子的長安。
它仍然在領導這個帝國,頑強死硬地阻擋著大蕃擴張的步伐。
一面唐家展示出他的優勢,那便是遠勝我大蕃的,源源不絕的人力;另外一面,這次大蕃的侵攻,可以說三道線上都未能取得驕人的成果,可對大蕃這樣的國度來說,出兵無所得,就等同于災難。
“十年,我還能有幾個十年?”頭發和胡須都已灰白的馬重英,仰天望著,接著長吁,側眼看著那雖已塌陷風化,可雄偉姿態依舊的長城,“唉,能毀掉鹽州城,卻毀不掉這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