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慚愧慚愧。”高岳躲過一劫,收斂了衣容,走到角門處。
“這二位公主?”郭再貞上前詢問。
“沒什么,沒什么,她倆在長安的邸舍,被我的甲第占了,所以有些小抵牾,現在已然解決了。”高岳胡亂搪塞番。
接著高岳回到至德女冠竹苑時,提著個瓶缶,里面已不知是西洛水,還是長安本地水了。
武元衡和崔遐還詢問,為什么高岳去一趟如此遲緩。
高岳就說遇到故人了,攀談會兒。
接著狠狠瞪了眼薛瑤英。
薛煉師心虛,想起以前她在奉天城高岳的宅第里所說的那段雞湯,更是個笑話,便縮著脖子不敢作聲。
煎茶飲用完畢后,崔遐還對煉師的西洛水贊不絕口,接著煉師又招待了糕點,大伙兒對著翠竹吟詩了番,也就興盡而散了。
回到甲第后的高岳,急忙對伴隨身旁的蔡和郭說,即刻啟程,不能留在長安城,趕回興元府去。
“可武郎君馬上還要在高兵郎引薦下,去見高禮侍(高郢)呢!”郭再貞好奇地追問。
“公楚兄與我是何等的交誼?不會怪罪的。”高岳急忙說到,并且決定,“明日去升平坊拜謁岳父岳母后,就去灞橋,然后走駱谷道去洋州。”
次日,升平坊崔寧的華宅處,高岳拱手立在中堂階下,崔寧和柳氏坐在堂上,而宅第主人崔寧又是抓耳,又是撓腮的,不敢讓這位新任的興元節度使檢校兵部侍郎上來,只能等夫人的口風。
“高郎,登階吧。”良久,柳氏悠悠地說了句。
“是,婿不荷欣喜!”高岳急忙三步兩步登上臺階。
可在相距岳父岳母五步開外時,柳氏就說,高郎可就坐。
原本想和岳父岳母進一步親切的高岳,也只能訕訕地坐下來。
接著高岳就對二位表功,說崔樞隨西川節度使李令公長子李愿一同入京注擬,馬上要去河南府為參軍,而叔岳父家的小子崔遐,已確定注擬為長安京兆府周至縣令了。
“高郎最近又榮遷了,不過回去后要好好對待阿霓才是。”柳氏最終嘆口氣。
“是,是,小婿絕不敢敷衍。”
下午時分,等到高岳離去,前往京城都亭驛時,升平坊崔宅的射堂廊下,崔寧射了數箭,就坐在陰涼地的胡床上喘著氣休息,柳氏在側為夫君搖扇,“年事高了,就不要學兒郎般逞強。”
崔寧若有所思,他有點失落地看著遠方的樓宇和天空,想說什么又不好意思說。
“夫君如今為尚書仆射的閑職,家資是有的,甲第產業也是有的,可這權勢啊,卻遠遠不如前了。這次樞兒和遐兒來吏部南曹銓選,靠的不是你的顏面,而是高郎的。”柳氏慢慢將崔寧的心里話說了出來。
“夫人,為了你,我也不想落得和馬璘一樣的結局啊!”崔寧顯然想得更遠些。
皇恩在你有價值時要多隆就有多隆,可你閑居后,要多涼薄就會變得多涼薄——馬鎮西的宅第中堂早已被拆,改造為公共園林,由皇帝出面,借花獻佛,施予長安城百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