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押六部安排好后,皇帝就在紫宸殿張延賞和李晟,稱自己準備將殿后神威軍擴充到三萬人,而李晟你分押的恰好有兵部,于是便任李晟為都知兵馬使,負責招募訓練。
李晟認為這也在情理之中,當然不會有什么異議。
可皇帝忽然對李晟說,擴充神威軍,朝廷缺相當數量的錢糧。
張延賞便乘機進言,其實原本按照度支司的財政儲備,養三萬神威軍不成問題,可因東南鹽利有闕口故而才感匱乏——韓滉已兩三年不曾送鹽利入朝廷,都扣押在揚子江巡院當中,就是缺了這部分錢,神威軍才無法擴軍。
聽到這話,李晟大驚失色,知道皇帝的矛頭很明顯指向韓滉。
而他是和韓滉間,是標標準準的盟友關系,這點朝堂上的人都心知肚明,就像張延賞和馬燧的關系一樣。
于是皇帝當即說,此事必須召開“延英問對”,解決好。
返歸京師私邸“大安園”的李晟,驚得六神無主,不清楚皇帝馬上要做些什么,便急忙修書一封,來試探高岳、韋皋的口風,并私下派人前往升平坊,和崔寧、崔寬兄弟通氣。
畢竟李晟認為對這兩位是相當不錯的,自己回朝后,也沒在西川蜀都城給韋皋留下任何絆子,和高岳關系更不必說。
幾乎同時,翰林學士衛次公也寫信送來,他在伴侍在皇帝身邊時,皇帝提及韓滉時,神情怨憤,咬牙切齒,很明顯不會容忍韓滉繼續“坐斷東南”下去。
曾幾何時,韓滉也是皇帝心目里的一把可愛的“老扁擔”,可而今皇帝恨不得親手將這扁擔給折斷!
至于劉長卿,原本在“冰廳”禮部司里過清閑不能再清閑的日子,和監察禮部的御史,整天坐一起喝茶,無所事事。可忽然接到命令,皇帝認為劉長卿以前在劉晏屬下,曾主持過鄂岳巡院,有相當的財計轉運經驗,故而新任其為江淮轉運副使,前往揚子江,“協助”江淮轉運正使韓滉發運夏秋的稅錢和糧米至京師。
劉長卿聽到這個任命,驚得不能自已,雖然這大半輩子在官場混得不如意,可基本的智商還是有的。
原本韓滉揚子巡院里的長綱船運轉得好好的,怎忽然就要加個副使?絕對是皇帝要和韓滉攤牌,讓我去當這個急先鋒,所謂的“副使”就是去找韓滉的茬的。
于是劉長卿急忙讓家仆上路,火速去華州別業個來回。
咨詢的正是昔日老上司,曾主管過唐帝國度支和鹽鐵轉運的劉晏。
劉晏叫家仆捎回一片別紙給劉長卿。
其上只有三個字,“避為上”。
這個“避”字,不但提醒劉長卿要避韓滉,更要提醒他避圣主皇帝。
于是劉長卿提筆給高岳寫完這封信,用面膠糊上封皮上,就忽然犯了瘋病。
如何瘋病法?堂堂禮部司郎中,吃自家馬廄里的豆,口流涎水不止,曾名噪一時的“五言長城”的手居然無法再寫字,無法朝會無法視事,整日在床榻上罵,從盤古開天辟地,罵到開元天寶年間,罵完就撕衣服,把胸口抓得血痕道道,觸目驚心。
皇帝大怒,稱劉長卿裝瘋,怯于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