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岳點點頭,問王紹:“軍城何時便可完工?”
王紹便答道:“三千神策子弟,以朱忠亮將軍為督,一月內即可。”
“船只呢?”
“六月前,能造好八綱,到九月前,二十綱都能造好,今年即可自靈武城和糴運來二十萬石糧,外加三萬石的鹽。”萬俟著回答說。
“很好。”接著高岳用鞭梢指著沸騰一片的船場,那里辛苦刨鋸木材、搓制麻繩的工匠、軍卒乃至罪犯,“造船艱辛不易,這批人不問身份,務要吃飽,逢節時還要賞賜衣段、酒肉、醬菜和錢,如有克扣,嚴懲不貸。”
王紹和萬俟著等趕緊說請營田大使安心,隨即王紹便又說,豐安到靈武的水程,約七百里,五日即可抵達,可在沿岸設五座水驛,每座水驛配水手一百四十人,館舍邸肆三十間,烽堠一座,驛船十艘,牛五頭,羊六十頭,駱駝五峰,水驛可遞送書信,可警備豐安到靈武間的水陸路段,預報西蕃、黨項入侵,可救護綱船險情,也可儲備貿易貨物。
“好,王德素所言甚當!”高岳滿口贊同,并稱水驛的建設、人員的招募,馬上等豐安軍城完備后,就交給此處的轉運巡院來辦理。
在豐安河口的巡視,讓高岳非常滿意,就在他和俱文珍、普王準備返歸鎮地前,王紹又告訴他個關鍵的信息:
豐安城至摧沙堡、六盤城間,橫亙著殺牛嶺和天都山,在山嶺的西側,直到會州的地界,好像西蕃讓沙陀、吐谷渾的小王,在那里放牧,筑城伐木、掘土的神策軍卒們,好幾次在山林那邊,發現他們活動的蹤跡。
高岳眉頭一動。
俱文珍便說,這股沙陀和吐谷渾,會不會對原州以北的神策諸軍城和馬坊造成威脅?需要不需要征討,如果需要?我即刻傳信給朝廷,讓神策右大營的監勾當譚知重蓋印發兵。
“且慢。”高岳舉手,“沙陀也好,吐谷渾也罷,這兩族的小王不是應該呆在河西的涼州之地嗎,為何會出現在會州,是不是先前圍攻摧沙堡和白草軍城失敗后燒圍遁走的那群?”
面對高岳的疑問,王紹和萬俟著沉吟了下,隨后說到,天都山周圍原本還有南山黨羌,自從他們被高大尹驅離后,整個天都山到殺牛嶺,絕少農耕和畜牧,這群沙陀、吐谷渾好像很慘,時不時有零散人跑到豐安城下,要用牛馬換神策軍卒手里的糧食和鹽。
“那他們可說什么的?”
“他們說先前冬天,天都山上下積雪數尺,他們的馬匹和牲畜凍死許多,實在熬得沒辦法,情愿將剩下的拿來換糧食、換衣衫、換鹽。”
聽到這里,高岳便笑起來,他敏銳地當著眾人指出:“西蕃這種狄夷之國,純乎以強暴脅迫黨羌、沙陀、吐谷渾等小王,不但要料集他們的牛馬,打仗時還要他們當前驅,敗戰后就把他們扔在原會交界的地方任由存滅,想必這群沙陀和吐谷渾族人,而今心中對西蕃也是充滿怨恨的——恰好,華亭之戰后,蕃人皆說我高逸崧為人屠,馬上我高逸崧卻偏偏要攻心,施以仁義,離間西蕃的藩國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