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還未落,整個沙野城四面的山地和樹林里,各路都殺出西蕃的兵馬來。
論莽熱雖在木瓜嶺損兵折將,但好在及早聽了馬定德的建言,將主力給撤了回來,又中了高岳和韋皋故意送來的銀函之計,知曉南詔要趁機奪取巂州,不由得勃然大怒,說我殺不過唐家,還能打不過你云南?便點起一萬兵馬,五千交給悉諾律埋伏在沙野城內,另外五千交給馬定德,埋伏于城外各條要路關隘,這時聽了馬定德的號令,一齊奮勇殺出。
“大王速退!”清平官鄭回和段谷普,急忙讓羽儀長們騎馬護送著異牟尋和他的傘蓋,往西瀘的方向退走。
異牟尋是個不幸的年輕人,他的祖父是威名赫赫,將南詔疆土拓展開來的閣羅鳳,他的父親鳳伽異英年早逝(南詔王族實行的是父子連名制,細奴羅—羅盛—盛羅皮—皮羅閣—閣羅鳳—鳳伽異—異牟尋,恰似連連看),所以王位就落在他的肩上,異牟尋雖然內政開明,但武功方面運氣就差了許多,剛剛繼位就被李晟打得落花流水,現在企圖“偷城”,又中了早有防備的西蕃埋伏,真的是嗚呼哀哉。
一陣風響,傘蓋下的異牟尋出于警覺本能,在馬背上伏低了身軀:對面坡地上,不知何時起出現一撥西蕃兵,拉弓對著他的傘蓋就是猛射,異牟尋僥幸躲過,可他身旁數名羽儀長慘叫著中箭落馬,傘蓋上的紫囊也被射落,“將傘蓋丟棄。”鄭回大呼起來。
于是幾名負排兵將傘蓋從王宮奴仆手里奪過,擲在地上,而后舉著銅盾,在王和清平官身側步行捍衛,抵御飛羽,咫尺不離。
南詔大軍遭到伏擊,折損許多兵馬,狼狽不堪地涌到了羌浪驛,接著向西瀘奔去。
結果凌晨時分,瀘水邊岸火光沖天,異牟尋悲呼說今日本王要戰歿在此地了!
原來,南詔的宿敵利羅式領著三千浪人,趁異牟尋去打沙野城時,偷偷來到西瀘,殺死驅散了守船的南詔兵,將所有的牛皮竹筏盡數焚毀。現在兩三萬南詔士兵,擁堵在西瀘北岸,前有西蕃逼近,后有三浪抄斷歸路,真的要遭滅頂之災。
“大王行事不周,故有此難,請大王速派遣使者去見論莽熱,辨明我云南是來增援論莽熱的,絕非要覬覦巂州!”清平副內算官段谷普急忙建言。
異牟尋是氣得心肺都要炸了,當即將鋒利無匹的磨些劍拔出來,光耀奪目,咬牙切齒:“元的云南精兵也有兩三萬,論莽熱新敗,就不信元若回身血戰,擊不潰對方!今日元就是要決雌雄,死社稷......”
羌浪驛道路側,段谷普和一干南詔軍將,哀哭著伏在馬定德的馬前,身后全是軍營里的金銀、彩繒和玉器等,是來賄賂這位籠官的,段谷普咧開厚厚的嘴唇,哭得是嗚嗚泱泱,對馬定德說我家大王聽聞大論在木瓜嶺小敗,心急如焚,憂心淚下,冒死渡過瀘水前來增援,可誰想在沙野城會被大蕃伏擊呢?
看著堆積如山的財貨,馬定德心動,便說:“本籠官只是奉命行事,個中怕是有什么誤會。這樣,本籠官放東日王回去,可會川城就由大蕃接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