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處死人質是不明智的行為,因為這只能激起叛逃民族無休無止的仇恨,但局勢已然發展到了這步,贊普的感情已戰勝了他的理智。
反正也不指望這萬余帳落的沙陀和吐谷渾能回來,那么索性把他們留在大蕃境內的族人統統殺光,以絕后患。
涼州鄰靠沙漠的邊緣地帶,沙陀的部落之地,哀哭聲沖天,西蕃的騎兵沖入進來,肆意踐踏他們的穹帳,擄走他們的牛羊,而后不問男女還是老幼,統統拉到沙磧邊,殘忍地挖眼、斷手,然后處斬,罪名是他們在會州地界駐防的同族,特別是可汗朱邪赤心已經投唐,現在全沙陀已是大蕃國家的仇敵,不留一人。
朱邪赤心的兩個妹妹,跪在草地上,眼睜睜望著西蕃行刑官用鋒利的砍刀,一個接著一個把她們孩子的頭顱給斬落下來,斷絕了他們的性命。每落下顆年輕的頭顱,這兩位婦人就要尖利地號叫聲,撕心裂肺。
行刑官上前,把赤心妹妹尚在襁褓的一個女孩奪過來,高舉過頭頂,然后狠狠砸在栓牛的石磙上,那女孩連哭都沒來及哭出聲來,頓時面目全非,迸出血肉來......
殘存的一些沙陀處月人,多數是壯實些的男丁,想盡各種辦法逃出來,騎在馬或駱駝上,帶著對西蕃無邊的仇恨,紛紛投往唐軍所駐守的北庭都護去。
青海湖地帶,留存的吐谷渾族人更慘,尸身和鮮血飄滿了湖面,并且他們是無地方可逃的,在吐谷渾政權被西蕃攻滅后,他們就淪為西蕃的臣民,負擔沉重的“牛腿稅”(繳納四分之一的收入),并未西蕃養馬,所以有西蕃軍馬錢糧,半出退渾(吐谷渾)之說,現在更是遭逢滅頂之災。
族人被屠戮的消息傳到原州后,朱邪赤心和慕容俊超目眥盡裂,帶著麾下登山西拜,祭奠死難的族人,是號泣嘔血,并發毒誓子孫世世代代與西蕃都是不共戴天之仇,此后有一人返向西蕃,全族必然“蛇入穹帳,頭生爛瘡,不生草,六畜橫死”。
高岳趁機宣諭寬慰他們,并鼓動沙陀和吐谷渾:
他表示將來唐軍光復河西,要劃出羈縻州府來,讓所有沙陀族人返回故園,你們可汗世襲,族人自治安堵;
他也對慕容俊超說,將來唐軍攻占青海后,你們也統統回去,以前承擔的“牛腿稅”廢除掉,只要每年給唐家貢獻戰馬即可。
然后高岳誠懇地拉著兩位可汗、王子的手,說現在我們的目標是完全一致的,我唐家要收復河西、隴右,你們則要光復故國,我們的血是完全融在一起的,都要為重振漢唐的絲綢之路而努力奮斗!
感動完后,高岳就詳細問了西蕃在會州直至河湟地區的地理風土,為將來繼續開邊復土做好資料的收集工作,然后高岳就對二位說,現在白于山黨項未滅,不曉得二位可能協岳一臂之力呢?
兩位頓時心領神會,明白這是高岳代表唐家,向他們要“投名狀”來著,趕緊畢恭畢敬說我等不過降人,只要節下一句話,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高岳趕緊說,說什么降人?以后切不可再如此稱呼自己,沙陀處月和退渾你們是屬于“內附”、“回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