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霧氣還未消散,義寧軍的步卒隊伍迅速收攏結成“戰陳”,十幾尺的鴉頸長矟如林般對外,其余步卒彎腰手持鏜鈀、長刀,夾在陣隊的間隙當中,整支義寧軍的營伍頓時變為個無數武器齊集的“壁壘”,橫在市澤原當間。
元暉的騎兵大隊上前,輪番射箭沖突不止,整個市澤原馬蹄聲、喊殺聲震天動地。
原本元暉認為騎兵上前,幾輪沖鋒即可把步卒防線撕開個口子,然后再讓更精銳的騎兵貫穿過去,對方便是全線潰退崩盤的結局。
這是數百年來戰爭的經驗。
但現在打了近兩個時辰,戰旗下的元暉卻眼睜睜看到,對面的唐軍步卒隊就像“被冰水澆鑄過的鐵墻”般巋然,他們分成數十人一幢的編制,鼓鑼號角更迭響起,黨項騎兵沖來時這批唐兵時就如蟻群般散而復聚,結成矛墻,阻隔黨項沖鋒的路線;待到黨項騎兵稍卻時,唐兵的刀牌手、弓弩手、鏜鈀手就躍出,短促逆襲,殺死來不及退走的黨項,扔下他們的尸首,然后奪取他們的戰馬。
霧中,長澤監的城池依舊遙不可及。
四五千義寧軍的步卒,居然死死把上萬平夏黨項騎兵給黏住。
眼見唐軍并未投入騎兵隊伍,元暉愈發焦灼不安。
這時長澤監的壁壘處,激烈戰斗也在展開。
固守長澤的,是元暉的親叔父,拓跋守約,最近改名為元約。
而圍攻長澤的,是神策決勝軍和朔方軍,高崇文、駱元光和康日知親自立在對面山阜上,腳下插滿了黨項自城頭射來的箭羽,指揮兩軍將士拼死攀爬城墻猛攻。
畢竟高淇侯下達的是死命令:攻城器械暫時運不上來,但長澤必須要拿下,決勝軍的目標就是此,哪怕是輕裝,也得給我把這座據點給啃下來!
神策軍的弩手們,按照《神機制敵太白陰經》里的教弩法,:左翼隊列皆立“丁字步”,當中央的皆立“八字步”,左右手都用防凍防水的皮革覆蓋,口中不斷呼出團團白氣,當心不斷扳動弩牙,高抬弩頭,番次輪回,張而復出,射而復入,張陣對長澤城拋射箭雨,將其覆蓋住。
弩射停住后,其他的步卒持長矟、棍棒、刀劍,搭云梯而上,不間歇地對長澤城四面城墻發動猛攻,許多身中弩箭的黨項士兵,揮動連枷、鐮槍,對爬上女墻的唐兵猛砸猛戳,鮮血飛濺浸滿了城頭。
所幸的是,決勝軍在攻堅時,得到朔方軍士兵的親密協助,兩軍不分你我,并肩血戰,有受傷的,其他人就及時上前救護,或者接替對方崗位,繼續奮戰。
到了下午時分,長澤已有三面城墻被唐軍占領,元約領數百丁壯,背靠城堡西北角的一隅,用削尖的木矛設成臨時拒馬柵,猶自苦戰,絕不降服。
高崇文下令將長澤城東、西、南三城門撞毀打開,接著神策軍的甲士涌入,對一隅的黨項士兵發起擠壓式的進攻,而弓弩手則在城墻上蹲坐,對下面頑抗的黨項居高臨下攢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