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如何抵罪?”高岳只覺得下腹一團火熱騰騰燒起來,直升到了喉嚨處。
“妾身愿為大尹吹一首尺八。”靈虛側回過臉來,咬著嘴唇,紅色舌尖微微露出,可憐地請求說。
很快,一排婢女們低著頭,從雅舍里退出,并放下了垂簾。
高岳的身影投在了垂簾紗上,他自胡床上站立起來,而公主的影子則縮得更小,依舊反剪著手,乖乖地膝行到了高岳的影子邊,接著唇兒張開,便和對面的影子重疊在一起,不一會兒就似乎有尺八的鳴響,充盈在整個小房間內......
聽了義陽的建議后,靈虛此戰果然大捷,和興元尹足足盤桓了兩夜,最后是高岳害怕皇帝會派中官來沿路驛站,檢查他的行程,才在第三天“逃走”。
秋末,西蕃居然還在西南處動員了八萬兵馬,沿著曩貢川一線,對唐和南詔發起一次反攻。
這次反攻,其實更像是赤松德贊在無能狂怒下找場子的行為。
韋皋聽到前線情報大笑說:“西蕃勢衰矣,此次不勞高逸崧來援,其必無功而返。”而后,韋皋令王有道帶一萬兵固守邛、雅,又讓曹良金帶一萬兵守西山,接著命武導帶五千兵及同樣數量的東蠻兵,出臺登城,馳援昆明城——南詔方、馬定德的降蕃也出兵策應,待到韋皋親率奉義軍五千將兵來到昆明城時,西蕃各路兵馬已敗退而走,韋皋命騎兵踏雪追擊,斬蕃兵首級兩千余,在囊貢川邊封京觀而凱旋。
歸蜀都城后,韋皋下令于城外同樣設局,從興元、鳳翔、東川購進銅鐵、硫磺,開始在西川大造銃炮起來,是摩拳擦掌,準備根據形勢,擇時對西蕃發起大反攻。
慶州城大昌原處,蘇弁已開始把原來就有的煉爐、行軍爐都運用起來,明玄法師也領著本門的弟子至此,開始和定武軍的炮手、鍛匠,比如張保百三父子們一起搭設鑄炮臺。
鑄炮臺有煙孔、梯道,以杉木混楠木做成炮模,而后在造好的“旋車”上不斷翻轉,涂刷黃泥、羊毛、細砂等,用鐵條箍好,用炭火于內反復烘烤,打出木模,留下所謂的“模范”;再造鐵為模芯,其中模芯的粗細就是炮口徑的二分之一,在模芯頭部留下鐵鐺,用專門的起重設備,將其吊起,安塞入炮模之中,內用鐵掐(一種鐵架,或十字形或三角形)固定好,而后吊放入鑄炮臺的豎井當中。
鑄炮臺的旁側就是“熔銅爐”,羌奴們在其下用大批木柴,混合豬油和牛油,塞入灶中燃燒,匠師們則蒙著面,在其上投入銅塊銅錠攪煉,并配以適當的錫,放出銅汁,反復而謹慎地灌入豎井里的炮模里,直到成形為止。
其實說白了,模范包的是銅火炮的外壁,而模芯外則是銅火炮的內壁,澆鑄好后,再把其從鑄炮臺里吊出,打去泥模,并清潔加工炮膛等等。
如此,一門十石重的攻城炮便大功告成了。
一般制造周期是一個月,慶州此處有四座大型鑄炮臺,每臺可同時澆鑄四門,兩個月內即可完工三十二門。
鑄炮是個龐大的軍工工程,光是具體的技術流程,就和雇興元、鳳翔廓坊戶,外加的京畿、河中、河東的匠師們,合在一起足有千余人,更有七千羌奴在負責輔助和打底的工作:砍柴,粗木工,搓麻繩,搓藥捻等等。
當然現在在高岳的干涉下,羌奴的待遇有不小的改善,興元和鳳翔兩地的東山、六府黨項奴隸有近三萬,高岳讓韋平將他們統統造冊登記,使羌奴們有了“戶籍”,如其有鍛造兵器、放牧牲畜、織造布匹等特長,則為“投效戶”;而技術欠缺,只能做些初級工作的,則為“定用戶”——不管是投效戶還是定用戶,都有口糧、衣賜,還有其他物資分配,但卻不分配田地,現在其角色更類似熟練工和廉價工,被集中在作坊工坊當中,且人身權歸興元軍府所有。
就算這樣,京師里還是有詆毀高岳的聲音,使其大為光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