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黃裳奏請將宥、夏、綏、銀這四州,統統歸于韓譚的天兵軍,郡縣要精擇優秀的官員前來治理,此后天兵軍便駐屯在此,神策決勝軍則駐屯在鹽、慶,朔方軍駐屯在靈州,恰好將白于山連成一線;再讓天德軍在豐州屯田,振武軍于勝州、云中屯田,裁減部分脫產的將兵,多置些營田耕作的射士,如此又可將河套三受降城重新連成一線。此后我唐北地,有河套、南山(白于山)雙重防線,可謂固若金湯。
“善,可。”皇帝完全同意。
賈耽則請求,先前朔方的各鹽湖出產,是歸朔方軍來招兵買馬的,而今時過境遷,不能再拘泥下去,請將整個朔方地界的胡落池、白池、烏池等所出的鹽利,重新收歸度支司所有,增強朝廷的經濟實力。
“善,可。”皇帝沒有任何異議。
此刻高岳建言,而今我唐的北疆,自豐安城起,繞著大河直到河東,共一千數百里,已各有戍防,更加上白于山各隘口通道也已歸我唐,回紇的武義可汗又為陛下的準婿,兩家交好,如今也到叫武義可汗出兵北庭,而我唐同時越過隴山,光復河隴各州的時機了。
“善......”皇帝的贊許聲還沒有喊完,賈耽就有謹慎的不同意見。
賈仆射的意思是,朝廷和官軍剛剛經過平統萬城的戰事,花費錢谷幾乎有三百萬貫,如急切再繼以河隴征戰的話,怕財政會難以維系。
“如此花費,有確切的數目嗎?”皇帝就問到。
賈耽便說臣這是大致的估算。
這時高岳便讓幾位三衙的官吏捧出份詳細的簿冊來,呈交給皇帝。
皇帝翻閱開來,才發覺高岳的這本簿冊,將出兵到平定統萬城的時間,還有軍隊的口糧、衣賜、激賞,及軍馬、甲胄、轉輸腳力、草料、火藥等等,所有的花費,事無巨細,靡不畢至,全都登錄測算在案,更讓皇帝驚奇的是,這簿冊還有前后,即預算和實際支出的比照。
“這......”
“臣這份簿冊已抄錄了另外份,于出征前便交給政事堂留守的董、陸二位宰相。若馬上陛下有意聯合回紇收復河隴各州,臣岳可就此再制一份‘河隴出軍會計簿’,這樣便能預先將大致戰爭花費給付在陛下、宰臣的眼中,然后朝堂可商議,如何在正稅、羨余中分攤籌措,這樣便能率先在兵事上做到量入為出,不會出現嚴重的臨時加稅。”
高岳的意思是,我們進行戰爭,要進行有預算的、符合國家收支規模的戰爭。
于是皇帝就把簿冊交到賈耽和杜黃裳的手里。
兩位傳閱后,也很贊嘆三衙的這種“預算戰爭”的模式,朝廷確實要對西蕃或者割據藩鎮用武,也確實需要大批錢財來支撐戰爭,可誰都希望進行一場目標明晰、手腕靈活,而不是場無底洞般“量出制入”的戰爭。
“如國家單年財用不足以光復整個河隴的話......”賈耽開口。
高岳即刻回答,那我們便根據預先造好的出軍會計簿,用多少兵,耗費多少錢糧,心中有數,打一場有節制的戰爭,可先光復成、秦等兩州或者三州地界,站穩腳跟,獲得支援安西北庭的通道,待到時機成熟,再徐徐光復他州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