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贊普將自己牙帳傳令官給喚來,做了新的部署。
很快,尚結贊來到贊普的宮殿處,聽取了贊普的委任和調遣:“尚綺心兒之前的建言本雍仲認為也有道理,唐軍如今越過隴山,兵鋒誠不可當,不妨避實擊虛,讓尚綺心兒主動放棄成、秦兩州,收縮軍力固守住鄯州、洮州一線,這是青海的門戶,絕不能丟。然后本雍仲授你兩萬東岱禁軍,也就是一百支‘小千戶’(西蕃千戶編制通常為三百兵,禁軍編制更少,為二百人一個千戶),你帶著這些人馬北進和馬重英會師,想辦法先擊潰渡過浮圖川的回鶻。”
很明顯贊普的方案較之以前有變,他也認為正面和韋皋、高岳交手難有勝算,索性在南道和東道收縮固守,然后集中力量從北道出擊,先打垮回鶻和唐家北庭都護的聯軍,如是高岳即便占了些空地,也沒法子再深入擴大戰果。
只要打垮回鶻,等于折斷唐家一翼,然后在回轉來,集中力量抵御住高岳的攻勢不遲。
這叫任你幾路來,我只一路去。
“那就意味著要大片棄土?”尚結贊非常痛心疾首。
贊普嘆口氣,對尚結贊說我曉得你先前慘淡經營隴右多年,舍不得那片錦繡河山,不過河隴是片狹窄的走廊地帶,高岳即便趁勢占了走廊的“門”,也打不到走廊的“腰”,更別說走廊的“后院”,他們無法和安西北庭打通通道,依舊會捉襟見肘。隨即贊普發了狠,對尚結贊說:“本雍仲也知道,你對高岳有些棘手(贊普的話說得很委婉,真實意思便是你多次高岳手下敗將),可回鶻這種貨色絕不是你和馬重英的敵手。現在大蕃能指揮數萬人征戰的人物不多,希望便在你身,若力有未逮,本雍仲將親督剩下的一萬禁軍,為你后援。至于隴右那邊,本雍仲會讓尚綺心兒,將靠東數州的田野、莊園、州郡城池統統燒光,不給唐家留下半分憑借!”
這話說得尚結贊面色莊重,他當即合手行禮,表示完全聽從贊普的差遣,必不負國恩,唯死后已。
當尚結贊接下命令,急匆匆返歸自己府邸,叫老仆索瑪備馬時,索瑪就跪在主人面前,說主人莫不是忘記你長子乞藏遮遮的仇恨了?
“不,我始終不能忘記。”尚結贊咬牙切齒,“相反我要借著這次重新統軍的機會,伺機除去尚綺心兒和論莽熱。”
“如何除去?”
尚結贊冷笑回答索瑪說:“我但和馬重英去殺回鶻立功,然后不管高岳能不能攻破鄯州,尚綺心兒是肯定得不到增援的,成州、秦州乃至渭州他是守不住的,待到高岳占據這數州并暫緩攻勢時,我便讓人彈劾并定尚綺心兒‘棄土不守’的罪,把他殺死,讓蔡邦家族失卻臂膀;至于論莽熱,我也絕不會忘記他對我兒乞藏遮遮見死不救之仇,先滅尚綺心兒,然后再除論莽熱。”
這話讓旁邊的,尚結贊次子伍仁聽見,伍仁大驚失色,便勸告父親說:“尚綺心兒和論莽熱雖和我那曩氏有血仇,可前者鎮守鄯州,后者則鎮守維州無憂城,都是我大蕃的命門屏戶所在,這倆人死不打緊,可要是由此造成兵變,讓唐軍趁機收取兩地,毀掉的可是整個大蕃的國運啊!”
“伍仁,你簡直像個婦人般,別忘記你的兄長在臺登城是如何屈辱地死去的,現在這大蕃的國勢必須要靠我那曩氏才能保全,阻礙在那曩氏車馬前進道路上的,不管是誰,都必須將其粉碎掉。”如今尚結贊已經開始將家族利益凌駕在西蕃國度上,他的心因愛子的橫死,而變得冷峻如鐵,先前答應贊普的話,也不過是他虛與委蛇,真實目的就是要掌軍,然后奪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