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河隴的局面,高岳向皇帝提出的策略,便是“息兵備邊”,他指出此次我唐趁西蕃疲敝的時機,一舉興師,于平戎道中摧毀西蕃主力,高原的六個茹本里,拉茹和孫波茹基本等于滅絕,贊普軍力大為衰減,故而此后整個隴右、河西一線并無大的戰事發生,我唐輕騎疾行數千里,一路光復十多州,重新將河湟和河西收歸己有。不過財政的投入也非常驚人,前后費錢帛近千萬貫,此外西蕃畢竟是大國強國,這次雖遭到傷筋動骨的損失,但我唐也沒有力量窮其巢穴,如再持續戰事,只會給天下造成沉重負擔。所以不妨息兵數年,開設互市,讓新光復的邊鎮得以壯大蕃息,待到時機成熟,再一舉搗毀邏些城不遲。
“嗯,息兵之議朕已明白,那么如何備邊呢?”
高岳便說:“其實暫且將涼州讓給牟迪贊普、尚結贊之輩,對我唐而言并不是件壞事,反倒有助于在河隴的備邊。”
“哦,愿聞其詳。”
“自太宗、高宗皇帝起,我唐和西蕃環繞安西、河隴,戰事不絕,西蕃長于快馬利箭,縱橫劫掠,來去如風,往往我唐集結兵馬前去征討,其早已又到千里之外去,我唐疲于應付,只能筑軍城、明烽堠,造強弩,依托要點布防,以軍鎮、都督府為戍防區,朝廷再發官健、長征等擇機征討,但總體上還是被動應付,以河湟駐軍為例,先是隸屬涼州都督府,后又隸屬蘭州都督府,最后又屬鄯州都督府,每次遷移,莫不是西蕃先攻,我唐后手再對防區進行調整。現在涼州歸牟迪,而牟迪又被臣留在鄯城,如是我唐暫時無需在涼州駐兵,必要時還能得涼州牟迪的增援,如是可集中力量扼守西蕃出入河隴的要地,可省兵募,這也是陛下遠見聰明,力排眾議,冊封牟迪所至。”
聽到后面一句,皇帝頓時覺得自己這幾年做出的決斷,還都是英明神武的。
雖然他也記不太清楚,當初冊封牟迪為贊普時,到底是如何“力排眾議”來著。
這時皇帝很謙遜地搖搖手,示意高岳繼續說下去。
高岳便指著地圖,說到:“安西、北庭,依臣的看法,當地漢軍和官吏體系還是完備的,再加上龜茲、疏勒、焉耆、于闐四國國君,對我唐依舊忠心不二,所以最好的變革,那就是不變革。”
“可郭昕已眼盲,年事又高,已上疏請求返歸故里。”
“那安西都護節度使可由其弟郭晙接任,四鎮鎮戍使各自不變。北庭都護節度使,則由楊襲古為之,各地鎮戍使也不變。”
“河西剩下的‘四涼’(甘肅沙瓜四州,只是沒有涼州)如何安置?”
“授堅守敦煌的閻朝河西經略節度使、豆盧軍使并營田使,使其鎮守沙州,扼通西域的三路沖要;隨后將沙陀朱邪和退渾慕容,可汗封號不變,遷徙族人至甘、肅,出身黨羌的野詩良弼、司波大野分別封為郡公,遷徙族人至瓜州,各為城傍;隨即神策宣威軍將兵、射士合計一萬九千,至甘州軍城處駐扎、營田,宣威軍節度使兼甘州刺史——此河西防御態勢。”
“隴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