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霜畢羅則趴在勾欄上,舔著手足,時不時發出聲低沉威嚴的叫聲,好像也是為小女主人打氣。
她不知何時懷孕,生下一窩色彩斑斕的小畢羅,不過那只公貍奴對此負責還不清楚,因糖霜畢羅是整座會府,不,是整座蜀岡城貍奴的女皇——每日都有十多只雌雄貍奴,順著屋脊來,給糖霜畢羅的“皇子公主”們銜來食物喂養,巴結不已。
蔚如哼了聲,說我能有什么傷心的,反正原本來來去去都是爺和那位西川韋令的事,他倆翻臉反目,我是被殃及的池魚。爺和大母沒女兒,我是妾生的,既然韋家不要,索性嫁給揚州哪位武道生好了。
“女兒家言語豈可如此隨意。”高竟輕輕教訓說。
“大兄,我也是為你好,嫁給武道生,讓他也和你指揮同一門炮,照應你些個。”說完,蔚如對高竟做了個鬼臉,然后又天真爛漫地轉身步入閨閣之中。
傍晚時分,蹴鞠完后的高岳揭開帷幕,走過來,卻見妻子云韶還在向隅悶悶不樂,便靠過來坐,輕輕自后面抱住云韶,寬慰說:“阿霓,其實人這一輩子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六十年,七十載,再好的人,不管是父母、子女還是朋友,他們都只能伴著我走過一段時光而已,城武和我相伴二十年了,只能說這份友誼到了它該到的時間。哪怕對竟兒、達兒、炅兒、翀兒還有蔚如而言,我們也只能伴著他們人生某段時光,其他的旅程,是靠他們自己慢慢走完的,所以得尊重他們的想法,竟兒喜歡火炮和城防,那就去武道學宮,達兒更喜歡在霂娘后學稻麥藥草的知識,那他將來可以寫農書啊,蔚如和她生母一樣,算盤打得啪啪響,將來也是操持家計的好手,誰家能娶到蔚如,才是好福氣,阿霓你擔心什么。”
“兒女們倒無所謂,本以為你會先和那鄭文明反目的,可誰想卻是韋大兄。”云韶說著說著就忍不住流眼淚起來。
“......”高岳也只能把阿霓抱更緊些。
燭火下,云韶問了聲:“聽到卿卿你方才的話我就瞎想,我的一生,也將是卿卿你一生的某段時光嗎?”
“得反過來。”高岳摟住妻子溫潤豐腴的軀體,變得迷迷瞪瞪起來,“我想比你先死,我死的時候想看著阿霓你,有些自私,對嗎?”
不知怎地,云韶居然笑出來了......
天下風云繼續變幻著,原本在河隴地區的唐軍將領郝玼、段佐,及服闕起復的李憲開始在京,負責為樞機院教習神威軍。
至于令狐造回到鄆城,將朝廷中書門下對李師古的侮辱帶回時,李師古自然大怒,他手指門外的庭院,“數年前,朝廷討伐淮西蔡人,吳少誠吳少陽求援于我,我誤會了,把所有蔡人的使者埋在庭院土穴中,用鋸子挨個割下他們腦袋,向朝廷納款,然后我每年還答應朝廷,遵照兩稅法繳稅,原來不過想圖個安穩而已,可如今宰堂改弦更張,居然如此刻薄羞辱我,現在我就一個字,悔!”
令狐造見李師古徹底發怒,便勸告說:“家廟不過是禮制而已,不過從此事看出,朝廷宰堂大約開始圖謀對我淄青動手,節帥得早做定奪。”
“還能怎么定奪,按照先前的來,和魏博、恒冀、幽燕聯手,對抗朝廷,我就不信田季安王武俊他們不懂唇亡齒寒的道理。”
然令狐造卻說:“如今四鎮未必能齊心,節帥不要落得和當初淮西一樣孤立局面便好,依我看魏博不值得信任,不若把禍水北引,讓朝廷去討伐魏博,適時我淄青再對魏博施以援手最好。”
李師古一聽,還有這種操作?便對令狐造說你與我細細道來。